第一卷 第五章

也不会见到那家伙了——不,他们住在同一区,又在同一条电车路线上,还是可能不期而遇。算了,怎样都好。

  枇杷准备回家,走在炎炎烈日照射的潮湿马路上,心里想着——这下子两人应该暂时不会主动与彼此扯上关系了吧。

  被抢的照片拿回来了。昴已经把照片带在身边好一阵子了,应该满足了吧。

  他那样拼命向自己道歉,大概是真心感到后悔。所以他没理由再跟着自己,而自己也不必再去找他,两人的连接点消失了。

  (说起来,他真的很奇怪耶……)

  是个比想像中还要疯狂的家伙。穿成那副德性在夜晚的街道徘徊——遭人撞见铁定马上被逮捕。

  可是枇杷已经不恨他了,被抢的恨意如今全淡忘了。

  因为枇杷十分理解昴变成那样、且至今仍痛苦不已的理由。他昨晚让自己留宿一夜,姑且算是一种赔罪。而关于失去朝野这一点,两人甚至产生了奇妙的连带感。无法接受现实、难看地挣扎着这点也是一个样。枇杷停滞不前的座标,离昴很近。

  万一以后在附近看见穿梭于夜路的水手服变态,枇杷也不打算报警,只会用温暖的眼神无视他。

  枇杷意识到到自己的想法太过乐观,是在离开昴的公寓后步行约二十分钟时。

  原以为距离没多远,走一下就到了,但在八月午后的大白天,日照完全不懂得节制,简直就是刺眼夺目的灼热地狱。在没水喝的情况下,这条路走起来比想像中严酷得多。

  尽管途中她好几次差点昏倒,但还是坚持再走十几分钟。

  最后,枇杷终于回到自己家门口。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地热,令人觉得恐怖,脸颊和手臂早已阵阵疼了好一段时间。

  站在门口,她突然想到——对了,我没带钥匙。

  「……咦?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时间,家人都在上班才对。

  不,妈妈或樱桃可能会为了找我而请假——她怀着一丝希望按下门铃,结果没人应门。真的没人在家,门当然也锁着。

  「……喂,真的假的?到底要怎样啊?」

  她质问的不是自己,而是家人。

  女儿没带钥匙就离家,他们居然还若无其事、理所当然地出门上班,到底在想什么?本姑娘都特地回来了,这样岂不是进不了家门吗?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曾经上学忘记带钥匙。当时妈妈在门上贴了一张写有「我拜托隔壁婆婆了」的纸条,于是枇杷就去找对方,顺利拿到了钥匙。

  那个婆婆好几年前去世了,现在隔壁住的是一户四口之家。虽然几乎没有来往,枇杷还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去按门铃,可是没人来应门,好像没人在家。

  顶着烈日,枇杷又回到自己家的玄关前,在屋檐底下沉思。

  换句话说……她要去位于日本桥的锦户诊所拿钥匙吗?那不是徒步能走到的距离,而枇杷连皮夹都没带……难道我要搭计程车去拿钥匙,顺便借车资吗?

  欸——真的假的?枇杷跨过篱笆绕到后院。没工作的她坐不惯计程车,况且那也不是一两千圆就能抵达的距离。一想到搭电车只要几百圆,计程车这个选择就令她感到相当抗拒。

  早知道就向昴借他留下的三千圆了。有了那些钱就能搭电车,还能买饮料。可是,有借就有还,枇杷担心事情又会变得很复杂,也觉得对方没必要替自己做这些。

  枇杷从外廊尝试拉了拉客厅的拉门——当然锁得紧紧的。窗帘也有拉上,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就这么沿着外围绕了一圈,伸手搭上自己位于西侧的房间窗户,原本不抱任何期待,没想到窗户竟然轻易地便打开了。枇杷吓了一跳,明明是她自己打开的,还「哇!」地大叫出声。看来是自己忘了上锁。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算是得救了。

  「什么嘛……这不是能进去吗?漏洞百出。」

  锦户家,这么没有危机意识没问题吗?不,忘记锁窗的八成是自己。

  她手扶窗框,「唷」的一声跳了上去,从窗户侵入后,跨坐在窗框上脱掉拖鞋,将之拿在手上进入屋内。一瞬间,闷在房里的热气令人不快地缓缓升起。枇杷将拖鞋拿到玄关放好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她来到鸦雀无声的客厅,也没开电视,就这么躺在地上,或者该说是倒下。她浑身汗水淋漓,真的好累,而且热得离谱。真累……对了,先去冲个澡吧。等洗完澡再来想也不迟。

  枇杷奋力站了起来,决定顺道去看看蔚房。

  我早上不在,饭后碗盘一定都还没收拾干净。「唉,枇杷不在就乱七八糟的!」「这样根本没办法维持正常生活!」「得快点找到她,把她叫回来才行。」「她愿意原谅我们愚蠢的行为吗?」……枇杷光是想像就忍不住窃笑。

  (就是说啊!别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们!)

  她暗笑着探头往水槽一看。

  「咦?」

  枇杷当场定格,呆立不动。

  锦户家的厨房十分干净,不管怎么看都很清洁。餐具、厨具摆放得井然有序,厨房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和自己做的一样,水分被擦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

  我不在家,大家不是应该很困扰吗?他们从早工作到晚,如果没有空闲的枇把帮忙,家事理应做不来才对啊?所以窝囊的枇杷才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和资格,不是吗?

  枇杷明明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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