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刚过十点,今天还没结束。
「太好了……」
她松了口气,无力地蜷缩起身体。总算在今天之内拿回来了。今年的今天两人能待在一起了。
仔细想想,枇杷人就在朝野眉心印上黑点那天的场所。她凝视着朝野看上去和那时一模一样的笑容——朝野正平静地对她笑着。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碰面,自己应该能做得更多,一定不会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如果可以,她希望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新来过。要是能去任何时空,枇杷不会去那天以外的其他地方、其他时刻,她只会选择最后一次见到朝野、她头上顶着黑色记号的那一天。
好想回到那一天。
我什么都愿意做,只求能再看到你的笑容。好想唤回消失的朝野,如果可能的话——
「……朝野……!」
她就这样闭上眼睛,祈祷似地将照片用力按压到眉心。不管怎样,最起码照片回到手中了,真是太好了。今年的今天,她无论如何都想和朝野在一起。
她不想像去年一样留朝野孤单一人,再也不想跟朝野分开,不想放开朝野的手,不想让她去任何地方。
「……对不起,差点又要跟你分开了……」
明明变态就在眼前,而且这里还是家庭餐厅,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可能刚才大哭一场后,泪腺变得松弛了吧。脖子上挂着毛巾的打扮虽然老土,但果然很方便。这种时候也能很快擦掉眼泪,遮住泛红的眼角。
「锦户小姐。」
「……」
「我可以对你下跪磕头吗?」
「……」
枇杷沉默地一把抓起扔在桌上的筷子,不需要将尖端对准他,意思似乎已传达给对方了。总算避免了下跪的窘境。
「……我在此衷心向你表达歉意,真的很抱歉。」
昴坐在位子上,像在做脸部拓印一样低下头,接着他反覆搔抓凌乱且汗湿的头发。枇杷现在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
「竟然做出那种……在夜晚的街道上攻击你的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知道自己做的事很差劲,真的非常后悔,从下手后便一直后悔到今天。害你跌倒……我好担心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不断想着自己竟然让锦户小姐那么害怕……心想你一定正在找照片吧……等等。」
他咬住失去血色的嘴唇,深深低头致歉。那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演技。枇杷觉得这一定是他的真心话。而假如这是演技,实在精湛到被骗也值得了。
「……我没受伤,不过有去报警就是了。」
「对不起,就算你永远都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将脖子上的湿毛巾拿下来放到一旁,再次望向昴——这个脸色苍白的悲哀变态男、朝野苦苦哀求着想要复合的前男友。
就是这家伙。
「也就是说,简而言之,你是女装强盗惯犯吗?根据你的回答,我还得再去报警。」
「不是,真的不是。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那种事。我只不过……该怎么说呢,从很久以前就盯上你了。」
听到答案,枇杷全身瞬间窜过一股恶寒。虽然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期待会听到什么动听的答案,不过这实在太超过了。
「奇怪……哇……超可怕的……我刚才抖了一下……」
「不,与其说是盯上你……在朝野的……那时候,我看到了,你在殡仪馆从她妹妹手中收下了照片。我当时想着,我也想要那张照片!不行的话至少让我看看,只要一眼就好……她妹妹叫了你枇杷,所以我就猜想,你应该就是朝野经常提起的『老家的挚友枇杷』。可是我实在不敢自报姓名……所以,那天我就跟踪你回家了。」
「……真的假的……」
从脚尖一路窜升到头顶的恶寒又循着相同路径返回。
「对不起,事情就是这样,因此我知道你家在哪里。」
「……我都快尿失禁了……」
光看外表就颇具冲击性了,实际上更是个比外表危险许多的家伙。她或许低估了这男人的潜力。比起盯自己的变态,不幸偶然遇上的变态还好一点。
「后来我去你家附近好几次。本来想正常地跟你打声招呼,自我介绍,问你可不可以让我看看那张照片,但我就是做不到……一想到你会怎么看我,我就……在我犹豫不决时,朝野的家人搬走了,房子也拆掉了,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一想到朝野的痕迹将从我眼前彻底消失,我就快疯了。她的痕迹一天一天变得愈来愈淡,让我更加走投无路。然后,那天我看到你一个人漫不经心地骑着脚踏车……便想『就是现在』、『这可能是个好机会』、『想得到相片就只能趁现在』……」
「……你病得会不会太重了一点……?」
「我想也是。嗯,我的确病得不轻……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无从辩解。」
「……那你的打扮……并不是因为有特殊癖好,只是为了不被我认出来?」
「不,真要说起来是癖好没错,或者说是更……这个嘛……对了,类似宿命吧?」
枇杷看着昴,「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他还会继续恐怖的告白吗?朝野……你怎么会跟这种人交往多年……喂,说真的,为什么?这男的到底哪里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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