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像你说的那样,我对她充满了歉意。虽然在形式上是她把我给甩了。」

  「是这样吗?从过程来看,我还以为是你甩了她。」

  「参加完朝野的葬礼后,我的脑袋就变得很奇怪,她一直在照顾我。即使我说想搬到朝野家附近,她也点头赞成,还帮我搬家。就算我不停哭喊着朝野的名字,她也会安慰我。可是我——跟你说这种话实在很抱歉,但我还是得说,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完全无法勃起了……」

  「……噗咳!」

  枇杷为了漱口而含在嘴里的水,有一半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唉,你们女性能明白吗?简单来说,症状就是——」

  「好恶……我才不需要那种情报!我一点都不想听!简单你个头啦!」

  「没关系,我会用间接方式说明的。请试着想像……锦户小姐你正要将一只水獭插进用润滑液弄得滑溜溜的长靴里,可是水獭却浑身软趴趴的,即使你想将它一头放进靴子入口,它却说着『不要不要!』地扭来扭去。最后,润滑液干掉了,水獭也累得筋疲力尽,想睡了~大概就是这样。」

  「……你的比喻根本超直接的好不好?啊啊真是够了……!我很喜欢水獭耶,现在却被你玷污了……!」

  「让我烦恼的不是能不能勃起这种小事,我只是一味地对此产生罪恶感。一旦要做时,我总会突然回过神来。质疑光着屁股的自己到底在干嘛,简直像个白痴。朝野都那样了,我却顾着自己快活?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就像荒野一样,恶恶恶……地直想吐。」

  「我现在才想吐啦!」

  「可是,那种时候对女性的伤害好像比较大。有病的明明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受打击的却是她。我后来才知道她很受伤。有时候晚上突然醒来,会听到她在身旁无声地静静啜泣。我觉得她这样很可怜,十分对不起她,认为再继续这样下去不行。因此,为了打破现状,我去了商店逛街、还上网路商店浏览——」

  「这个故事可真长啊?」

  「不,听我说,现在开始才是重点。然后,我找到了。看到整套水手服和假发的那一瞬间,脑中所有的点都连贯起来了。我心想『就是这个!』,终于明白自己该做的事。我立刻买下它,把水手服和假发穿戴好,看着眼前这面镜子,结果她就在那里,朝野就在那里。『啊啊,找到了!原来你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啊!』想着想着,我激动地哭了,镜子里的朝野也哭了,后来呢——」

  昴在洗脸台的镜子前交叉双手,摆出华丽的姿势,对着镜中一指——指向枇杷。

  「我摆出了『让我来制裁你的罪行!』的姿势后……发现女友竟站在我身后,凝视着那样的我。于是我马上转过身报上姓名:『我是朝野!』她点了点头后,直接走出房间,再也没有现身……事情就是这样。」

  疲惫瞬间袭来,太好了,故事终于结束了。

  「……是喔。」

  「我和初台那个人的故事就到这里为止。」

  「……哦——」

  「那个……我将这么私人,而且还是有关性生活的细节全说出来,你的感想却只有『是喔』、『哦——』而已吗?你这样好冷淡喔。」

  总觉得好像和谁在什么场合有过同样的对话。可是除了这家伙以外,我还认识哪个讲话这么忘我的人?

  「几乎都是你自己在讲啊。」

  「什么嘛……你就这样总结喔……」

  昴无力地垂下肩膀。看他那么遗憾的样子,枇杷也觉得有些难受。

  「……呃,那个……我猜初台那个人就是『罪』吧?因为遭到制裁,所以才消失了啦,肯定是这样没错。」

  枇杷搬出一套牵强的歪理。

  「啊!原来如此!」

  昴拍了一下手,抬起头来,对着枇杷用力点头。

  「锦户小姐真有深度!」

  「不……你的错乱程度才深奥呢。」

  昴原本要将和室里的四脚床让给枇杷睡,但她实在不想躺在刚认识、而且还是男人平常睡的床垫上,于是请他铺了客人用的被子。

  两人尽可能靠墙,拉开彼此的距离。关上灯的黑暗房间,笼罩着沉默。

  也许是太久没和人聊朝野的事了,枇杷的脑中还在沸腾。即便房间变暗,兴奋的情绪依旧没有减退,大概暂时睡不着了。枇杷平常就较晚就寝,况且今天还没过完。

  昴在黑暗中沉默不语。虽然安静,但不晓得他究竟是睡是醒。

  人无法入睡,就会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去年夏天以来,枇杷与其他朋友就断了联系,就连和朝野无关的大学朋友也不再往来。所以,目前称得上是她朋友的人,真的一个也没有。刚好大家都成了社会新鲜人,各自有要忙的事,趁现在断绝关系正好。

  她很了解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突然失去朝野,让她陷入自责和后悔的空虚循环里,动弹不得。

  枇杷睁着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仰望天花板,没来由地想起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螃蟹大迁徙。

  每到迁徙季节,螃蟹就会一齐从山上往海边移动,将途中经过的街道地面染成一片甲壳色。能否前进全凭智力、体力和运气。平安抵达海边的螃蟹,还有将下一世代放流到海中的使命等着它们。

  而失败者的悲惨样貌则是五花八门。有的筋疲力竭、有的被捕食、还有的被车给压扁,也有卡在排水沟里的。

  如果拿螃蟹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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