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永远不要再见。」
「等一下啦!」
枇杷迅速转过身,准备就这么迈步离去。她看也不看朝野一眼,只想尽快离开,然而——
「枇杷!喂!我叫你等一下!」
她还来不及踏出一步,就被抓住了。不耐烦的情绪随即达到最大值,她咂了下舌,用力甩开朝野从后面抓住自己手肘的手,肩上背着的运动包因此滑落。课本、笔记本、讲义、发回的考卷,还有没关好的铅笔盒内的物品,全都凌乱地滚到地板上。
朝野想帮忙把那些东西捡起来。
「……不要碰!」
枇杷尖锐的声音让她连忙收回手。
枇杷将双手的拐杖靠在墙边,一跳一跳地移动,在单脚裹着石膏的状况下勉强蹲下身,把散乱一地的物品统统塞进包包里。数学小考卷、单字本、自动铅笔、橡皮擦和萤光笔……好多文具都是和朝野一起买的——要快点扔掉才行!全部!枇杷如此心想。
这时,两人就读国中三年级。
A班教室除了她们以外没有其他人。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校舍里,听得见自操场传来的社团活动吆喝声。
朝野本来也要去网球社练习,虽然是考生,这时期退出还太早。但她却赖着不走,拖拖拉拉地不肯离开枇杷身边。
「你干嘛那么生气?」
她不知所措地蹙起眉。朝野就连微倾着头的样子都有如偶像般闪闪发亮,可爱得让人无法直视。
「……我真的会揍你喔?」
枇杷的火气加倍,在心里诅咒道:给我变丑!愈长愈胖,然后变得虎背熊腰!
「欸~!那我就揍回去!」
朝野的水灵大眼里映着窗外晚霞鲜明的色彩。因为太过漂亮,看起来反而不像是眼睛。枇杷回望着那双眨了眨的天空色眼眸,心想朝野的确是会揍回来的那种人,不过自己也会用拐杖戳她就是了。
大约一个礼拜前,枇杷的脚踝韧带啪地断裂。
她从六岁开始学跳芭蕾。事发当时,她正在舞台上排演至今为止最重要的角色。她在着地时不小心滑倒,舞台生涯就那样结束了。结果她当然无法上台,医生还说如果之后想继续跳芭蕾,就得接受复健手术。尽管枇杷有那个意愿,父母和芭蕾老师却抱持不同想法。他们站在练习场附有横竿的镜面左侧——自己最喜欢的地方,劝她「现在是时候收手了」。
你并没有足以成为职业舞者大放异彩的天分,而且最好避免在高中入学考前这么重要的时期住院动手术。考虑到将来,现在正是结束的大好时机,所以你就放弃芭蕾吧。那样正好。
——什么叫「那样正好」啊?
枇杷很喜欢芭蕾,希望可以永远跳下去。她的梦想不是成为有名的职业舞者,而是一直跳芭蕾。总觉得跳舞时,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般幸福。
被劝退的枇杷哭了,一切都在那一瞬间毁了。发出断裂声毁坏的不只有韧带,连同梦想也破灭了。
她在舞台上排演的角色真的是个要角,她一直很期待正式上场,可是现在已经不能跳了,她再也得不到那么好的角色。
(就放弃吧,我要放弃芭蕾,反正他们也说『那样正好』。)
她花了一个礼拜做出这个决定。这段期间,朝野一直很担心闷闷不乐的枇杷,朝夕相伴等待她开口。
朝野的妹妹也跟着同一个老师学芭蕾,所以目睹了枇杷受伤的瞬间,还有她一边哭泣一边拼命冰敷无力且红肿的脚的模样。就连在横竿前与老师说话,低头流泪的样子也被她撞见了。
想必朝野应该从妹妹那里听说了大致的经过。想到这里,枇杷省略了细节,只简洁地告诉她结论。
「我不跳芭蕾了。」
朝野则是回应:
「为什么?不可以。」
她这么说道,干脆利落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猫熊?黑白两色。番茄?蔬菜。明天?礼拜三。不跳芭蕾了?为什么?不可以——她似乎完全不明白枇杷的意思和苦衷。
于是,枇杷再度将伤势相当严重、放弃动手术、父母不准她继续练习,还有原本就没天分这些难以启齿的事从头解释了一遍,不过——
「欸~?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这样!那样肯定不行啊!」
「……奇怪?难道你听不懂日语?你果然是美国人吗?」
「我听得懂,但不可以的事情就是不可以——!因为你很喜欢芭蕾啊——!我就是知道嘛——!」
居然还给我「嘿嘿嘿——!」地笑。
枇杷当时真的有股冲动想痛扁那露出洁白整齐牙齿的脸庞,虽然她最后没有动手,但她决定断绝友谊关系。
枇杷重新背好包包,抓起柺杖走出教室。朝野依然纠缠不休,从后头追到走廊。
「欸,枇杷,楼梯很危险的。包包我来拿吧。」
「……」
「欸欸,我在叫你耶。别生气啦,我不想要你生气。」
朝野向拄着拐杖、只能一小步一小步下楼梯的枇杷伸出双手。枇杷继续无视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中间的平台。朝野绕到前面拦住她的去路,想拿走快从枇杷肩膀滑落的包包。
「来!我们就此休战!重物就给我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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