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就在这个时候——
「……」
天花板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是从二楼发出的。枇杷抬起头,像小动物一样停止动作,侧耳倾听。还听得见,并不是她的错觉。
父母的寝室在一楼,所以制造声响的不是哥哥,就是小天使樱桃起来上厕所吧。
不管是谁,她都不想被发现自己都几点了还在外面游荡的事。枇杷拿起夹在膝盖间的啤酒罐,悄然无声地站起身,再次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往自己位于一楼西侧尽头的房间前进。
***
隔天天亮时。
热得睡不着的枇杷从床上一跃而起,大叫着:「怎么回事啊?」才刚起床她就快发飙了。
现在正值盛夏。没开冷气的三坪大洋房,温度和湿度差不多可以直接开设三温暖了。
在湿热难耐的房间里,枇杷茫然地坐在床单上一动也不动。长发贴在黏腻的皮肤上,浑身不舒服地发痒。松垮垮的T恤和爱穿的运动裤也被汗水浸得潮湿沉重。
再加上「叽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噪音。
「……炒菜……?」
窗外的蝉鸣声,音量大到让听者几乎跟着不安起来。这里又不是午餐时间的中华料理店厨房,真是吵得要命。虽然跟虫子计较也没用,但好歹也该克制一下吧。是说真的好热喔,而且浑身无力。
枇杷将纠结的长发抓得更乱,一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接着她看了看时钟,时间刚过中午十二点。她张大嘴巴伸了个懒腰。
她走出房间,一手从T恤衣摆下探入,搔着冒汗的肚子,赤脚啪哒啪哒地穿过静悄悄的走廊。先去厕所,再去洗把脸。贴着蓝色磁砖的空间,让人感觉比房间凉爽许多。
她随意将乱糟糟的头发绑起来,开始刷牙,接着用微温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洗脸,还借用了点母亲的化妆水和乳液。瓶子上以华丽的字体写着「五十岁以后的肌肤适用!」。算了,无所谓。
枇杷将乳液抹到脸颊上,无意间与镜中的自己对上视线。面无表情的苍白脸庞。枇杷并不是很想看到那张脸,于是转身背对镜子。
这个时间,家里除了枇杷以外没有其他人,大家都去上班了。所以她没有在T恤底下穿上内衣,就这么大剌剌地踏进客厅。
她打开面向庭院的窗户,只留一道纱窗。打开电视后,就看到一名跑到日比谷公园做现场直播的年轻气象预报员,反覆说着:「很热,真的很热。」
「呜哇,看起来超级热,简直就是烤箱嘛。」
枇杷坐在地板上对着电视嘀咕,她最近突然变得会跟电视说话。她以遥控器稍微提高电视音量后,拿起叠放在沙发上的报纸当作扇子往脸上扇风。
家里当然有冷气,但只有她一人在时她不会开,这是枇杷的铁则,也是她身为失业者的矜持。
她就这样盯着残酷的现场直播好一会儿。画面从日比谷公园转到台场的海边,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情侣牵着手,不顾衣服会被浸湿,跑到海水直达膝盖处的位置嬉闹欢笑。在这样热死人的天气里还真是辛苦你们啦。接着来到练马光之丘的现场,记者正在询问一名遮阳帽的帽檐几乎覆盖住整张脸、撑着阳伞的太太。「您这样好像戴着面具呢。」「我还想干脆穿上*波卡罩袍呢。」「咦?穿运动短裤……吗?」「波卡罩袍。」「运动短裤?」「……好热!你好烦喔!够了!」记者激怒民众做什么呢?直播画面又切换到熊谷车站前,看到在毒辣的阳光下,皮肤黝黑的记者大叔展露笑容,枇杷终于腻了。(译注:波卡罩袍「ブル力」是伊斯兰国家的女性传统服饰,日文发音与运动短裤「ブルマ」相近。)
她让屁股一点一点地朝前方滑动,直到整个人懒洋洋地瘫在地板上。汗水不断沿着枇杷白皙的颈项滑落。她用毛巾擦了擦,然后「哈啊」一声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有趣的节目,算了,先把该做的事做一做吧。
她鞭策懒散的身体站起来,首先前往厨房。跟平常一样,水槽里留着枇杷没有参与到的早餐碗盘。
枇杷重新将头发好好绑成一束,戴上橡胶手套。这是待业者能为家人做的为数不多贡献之一。
她在海绵上沾了点洗碗精,转开水龙头,开始清洗早餐碗盘。
枇杷独自站在水槽前,气势汹汹地清洗碗盘。除了碗盘,还有瓦斯炉、锅架、排水口、滤网和水槽等等……这些现在全都由枇杷管辖。她分别使用好几种海绵,顺利地进行打扫工作。先冲掉水槽里残留的洗碗精泡沫,再喷上酒精,接着用干抹布擦掉水槽周围的水分,还有溅到地板上的水,最后她放下抹布——
「……好,结束!」
厨房的部分就此完成。她脱掉内侧较滑的橡胶手套,挂在水槽边缘。
她思考着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才想起自己起床之后什么都还没吃。
枇杷打开冰箱,看到了睡前没喝完的那瓶啤酒,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直接站在原地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尽管味道变质了,但好歹也算冰凉的饮料。
她用毛巾擦拭湿润的嘴角。好,重新开始,今天失业者该做什么好呢?接下来打扫浴室吧?然后把晾干的衣物摺好,再洗另一堆衣服并拿去外面晒。这种天气应该傍晚就会干了吧。等阳光没那么烈,再到院子里拔拔杂草。
「嗯,先把洗衣机空出来,在那之前就随便吃点什么……」
她一边在脑中思考大致的顺序,一边用眼睛寻找食物,在放餐具的柜子找到了土司。
枇杷拿着土司袋和啤酒罐晃回电视机前坐下。她打开袋子随手拿起一片土司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觉得口干舌燥时,她就咕嘟咕嘟地灌下早已没气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