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奈迪尔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停下脚步。
“把水门打开的人是你吗?”
优丝蒂亚没料想过他会提出这种问题,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但莉洁菈丝毫没有惧怕或动摇的样子。
“是的,你不也知道吗。我的家族代代管理水门的钥匙,就连布兰纳占领王宫之后,依然允许我们出入。
以前奈迪尔说过,负责管理水门的是流有王室血统的一族。
看来那就是莉洁菈的家族。
先前就隐约感到她跟总督府有所关联,原来两边是有着这样的因缘。
莉洁菈用自身立场帮助总督府及反抗军,得到了双方的信赖。这样一来,不管是克利俄斯为什么会预先知道反抗军的入侵,还是中途闯入的底尼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奈迪尔人在王宫,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对跟王宫有关的人以及总督府。还有所有跟反抗军有关的人复仇,是我长年以来的目的。”
这句话像在她心里藏了很久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的迷惘及愧疚。
优丝蒂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连反抗军也包括在内?”
“你是在说你终于达成目的了吗?”
听完奈迪尔的问题,莉洁菈表情显示她还有些疑虑。
“大致上没错,虽然你活了下来,我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优丝蒂亚忍不住大声说道。
“太过分了!你以为死了多少人!我也知道总督府对你来说是憎恨的仇敌……”
“我的丈夫确实是在跟布兰纳的战争中丧命,但他并不是战死的,而是国王命令他要在雨季这种恶劣的怀境下出兵,水位高涨的那普河冲走了他。”
那坚定的态度,让原本要靠近她的优丝蒂亚停下了脚步。
优丝蒂亚想起之前从奈迪尔口中听到的事情。
过去的那普河一到雨季就会引发洪水,给予民众莫大的损害。
但王室却视而不见,一直没有打算把水门拆除。
“每逢雨季,那普河的洪水从很早以前就被视为问题,国王却都不肯听劝。我丈夫多次上奏请求他把王宫迁移、开放水门,不然再这样下去在布兰纳军攻过来之前马里德就会自灭,可是他却……”
“但是在最后,父亲……先王被迫跪在民众面前,接着连首级也被斩下。”
这句可怕的话语,让优丝蒂亚惊讶地看着奈迪尔。
奈迪尔平静地讲述父亲的处刑,就像是在述说历史上的一幕。
可是他的拳头正在发抖。
“光这样还不够吗?”
“…………”
“光这样你还不能满足吗?王宫里有着不知道当时情况的年轻人,还有一直以来只负责照顾鸟和猫的老园艺师,除了裁缝以外没有做过其他事情的缝纫工,连这些人都是你复仇的对象吗?”
那与其说是责备,倒不如说是劝诫的口吻,莉洁菈听完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短暂的沉默里,优丝蒂亚抱着祈祷般的感情注视着莉洁菈。
但是……莉洁菈像在抛弃迷惘般轻轻地摇头。
“你说的对,克利俄斯将军确实已经帮我报了丈夫之仇。”
冷淡地说完后,莉洁菈从正面盯着奈迪尔看。
“但在那之后,我的儿子因为卷入反抗军跟总督府的斗争而亡。”
优丝蒂亚像在请求上天原谅般仰望着天花板。
莉洁菈似乎是取回了锐气,语气突然又转强。
“你知道吗?那孩子如果还活着,现在就跟你同样年纪,可是那孩子却在只有十一岁的时候,像野兽一样背后中箭身亡。做母亲的我感同身受啊!‘好痛,我还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他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既痛苦又惊恐。”
莉洁菈用力咬着嘴唇,大概是想起了所有的憎恨。
燃烧的愤怒及憎恨的红色瞳孔,就像要烧尽周遭的一切一样。
优丝蒂亚忍不住伸手执起奈迪尔的左手,紧紧地握住。
“就算这样——”
莉洁菈的声音顿时失去了气势。
“我还是努力试着想要忘记憎恨。因为就算夺走他们的生命,我的丈夫跟儿子还是不会回来。”
“那又是为什么!”
奈迪尔首次提高了音量。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曾经努力地想要忘记!”
莉洁菈像是要回应般地也越讲越大声。
“但是我做不到,因为你跟我的孩子像到令人害怕的地步,不管是在王宫还是外面,我一看到就不自觉地想起我的儿子,想起他死前那既痛苦又惊恐的样子,我就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