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这是命令。”
“唔……”乔斯用为难的表情注视了克罗里片刻,随即跑开了。而克罗里就这样望着乔斯离开的背影。
现在还没到晚上,但外面的天色已经和夜晚一样暗了,倾盆大雨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
克罗里扶起之前被撞倒的椅子,再一次坐在椅子上。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门外落下的雨滴,低声呢喃:“如果上帝您真的存在,那请回答我:您爱吉尔伯特吗?”
上帝没有回答。
“您是因为爱他才将他召至自己身边的吗?”
上帝仍旧没有回答。
“还是说您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一个敬爱您的骑士去世了,至少为他停下这场雨吧。”
然而上帝连这样一个愿望也没有成全。
果然上帝终究是不存在的。至少,不存在于克罗里的身边。
与之相反,代替上帝所存在的是——
“……‘不可试探主,你的神’, 克罗里。”
——不是上帝,而是一个男人,用朗诵诗歌般的轻佻语调,站在没有阳光昏暗的大雨滂沱中回答克罗里的问题。
拥有恶魔般美貌的男人出现在敞开的房门外,银色的长发,纤细的身材,嘴角挂着妖艳微笑的贵族——费里德·巴托里。
走进房间,他出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拜托,拜托,你坐在这里磨蹭些什么?已经是我们该出发的时间了,你知道吗?”尽管距离他们约定见面的时间早已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克罗里哑然地答道:“是你迟到了。”
“好吧,也许是迟到了一小会儿。你看,雨下得很大。”
“真是糟糕的理由。”
“而且我才刚起床。”
“这不和下雨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啊,真的耶。”费里德轻浮地笑起来。
这真是一个轻浮得让人无法捉摸的男人。而上帝让这个男人活着,却夺走了吉尔伯特的生命。如果这就是真相的话,严格遵循圣殿骑士团的戒律来侍奉上帝就变得毫无意义。
克罗里叹了口气,唇角浮现一抹苦笑,“天啊,有你在所有的事情全都变得疯狂起来。”
“意思是?”
“善人死去了,而恶人却还活着。”
“我显然是被归为‘善人’那一类的,对吧?”
“哈,”克罗里不由自主地轻嗤了一声。
费里德也轻笑起来,“你说的是死去的吉尔伯特吧?”
“没错。”
“嗯,上帝喜爱高尚之人。像我这样的不管怎么大声叫喊着恳求,上帝都拒绝让我死去,就好像在说‘像你这样不诚实的家伙别给我过来’。”
“哈哈,这么说起来你是不死之身咯?”
“可能吧。你羡慕了吗?” 费里德开了个无聊的玩笑,自己笑了起来。
看着对方妖艳却无辜的笑容,克罗里觉得自己可能的确有点羡慕费里德,只有一丁点。费里德不受任何道德和信仰的约束,而这也让他不会感到烦恼,仅仅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随心所欲地活着,喝着酒与女人上床,毫不犹豫地投入一切悖德行事之中。说真的,他就像是一个妨碍上帝指引世人的恶魔。
“啊,你脸上写满了羡慕两个字。那么,你是想变得像我一样?”费里德问道,双眼炯炯地注视着克罗里。
“怎么会。”
“来嘛,不要害羞。你想变成我的同伴,不是吗?啊,对了,如果你真的变成了我的同伴,你就会被上帝所厌弃,但同时你也能够每天随意地享用女人和肉食。”
此时此刻响起的无疑是恶魔的低语,如果他再与费里德来往下去,上帝一定会厌弃他的。
轻笑着,克罗里答道:“现在,我对酒和女人都没兴趣。我只想追查杀人的凶手。”
这是他没有参加今天吉尔伯特葬礼的真正原因,并准备前往一个远离城镇的雕金师居住的村落。这一切都是为了追寻找到留在死去妓女脖子中银针的来历。不过费里德已经弄清了银针最可能是谁的作品,他把银针给认识的雕金师看了之后,得到的答案是这附近只有五个大师能够将这么细的针凿出中空圆柱状的样子。
在向五人其中的一人询问后,他们得知针是一个名为黑伯利的雕金大师的作品。因此今天他们打算前往大师所居住的地方,但是……
“如果我们现在出发,我们抵达村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克罗里说道。
“那就让我们悠闲点过去,”费里德答道,“我在车里备上了红酒和食物。你准备好了吗?要知道,你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听闻对方的话语,克罗里的视线落在了敞开的房门外。那里是他简陋的剑术训练场,贵族出身的孩子们每天都会到这来,寻求克罗里的教导。但今天早上,克罗里通知了他的学生,他将做一次旅行,所以这段时间的课程就取消了。
因为吉尔伯特的死,每个人都毫不惊讶地接受了他的说法。好吧,仍有几个学生说他们会每天过来练习,等候克罗里的归来。
然而无论如何……
“我都准备好了。在抓住杀死吉尔伯特的凶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