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香山说,他却装傻回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可没漏看沾在他制服袖口的粉笔粉末。只是,我最后还是当作没看到。
『我想为你做很多事,给你许多东西。
我每次都让你付出,自己几乎什么都没给。
对不起,我是个糟糕的女朋友。
不过,我也希望你快点交到新的女朋友。
一直被前女友绑住的男人最糟糕了。
可是可是,记得偶尔要想起我喔。』
我后来只见过小莉子前辈一次。
某个星期天,我经过那家女仆咖啡厅附近,刚好看到她从马路对面的人行道走过来。
小莉子前辈挽著一个高个男的手臂,两人相依而行。
我想叫她、和她打声招呼,但想想还是作罢。
因为他们看起来相当幸福。小莉子前辈始终笑咪咪的,拚命和那个男生说话,我不想打扰他们的时光。
我希望那一刻持续到永远,并在心中许愿。同时,我也有点羡慕他们。
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莉子前辈。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半年后,真水的墓盖好了,真先生邀我一起去上香。我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本来是想一个人偷偷去,因为觉得很多事情都很难为情。
但我认为,如果我又当个独行侠,不是和之前没两样吗?
挚爱之人死去的时候,
我必须杀死自己。
那首中原中也的诗其实还有后续。
当时我没有好好读到最后,后来重读,发现还有其他寓意。
后面是这样写的——
然若如此,将罪孽深重,
如果活著不见任何益处,
那就调整节奏,握手言和吧。
我花了一些时间推敲寓意后,发现意思不如想像中深奥。中原中也想说的应该是「幸存者只能与幸存者好好活下去」。
如此这般,我约了香山在车站前碰面,真先生会来接我们。
「你那是什么啊?」
香山好像微微吓到了,因为我拎著装了一点水的桶子,里面放著龟之助与它的女朋友。附带一提,名字我还没取,不过之后一定会好好为它命名。
「没有啊,只是想带乌龟一起去。」
「一般人才不会带乌龟去扫墓。」
闲谈之际,真先生开著车子到了。
「好久不见。」
听说真先生换了工作,现在似乎是当业务员,整个人的氛围变得有点不同,衣装笔挺。他看到我带著乌龟,并未露出讶异的表情。
「好久不见,卓也。」
律阿姨坐在副驾驶座。他们虽然还没正式签字复合,不过似乎比从前常见面。
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这是律阿姨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们最近过得好吗?」
真先生问道,态度彷佛是久未见面的父亲与儿子们交谈。
「我最近迷上了滑板。」
和我一起坐在后座的香山回应。他最近真的开始玩滑板,常常滑倒或是擦伤,身上多出一些小伤口。我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好玩,也不会想要跟他一起玩,不过看到香山难得认真对一项事物投注兴趣,感觉还不赖。真先生开心地听著香山聊滑板,边笑边回应。
「卓也,你要不要也培养新兴趣?」
真先生朝我问。
「我会找点新的事情做。」
我不知道具体来说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差不多该前进了,再这样浑浑噩噩度日会让真水失望。不,不是失望,应该是会因为太无聊而抓狂,那比较像她的反应。
对了,真水的笔记本里还留著几个我没完成的心愿,我上次认真地重看一遍,忍不住笑了,因为里面有一项竟然是「想用手肘贴著下巴直到断气」。
「喂,香山,你的手肘可以贴到下巴吗?」
「……不行吧?」
香山试了一下,马上放弃。
开车的真先生也想试,我赶紧阻止。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意外困难,说不定比庞加莱猜想(注8)还难。
「对了,我想替新养的乌龟取名字,要叫什么好?」
我没有特别对谁说。
「樱花。」
真先生一面望著还没开花的樱花树从车窗外流逝而过,一面说道。
「您帮真水取名字的时候,该不会……」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向他问道。
「没错,我当时宿醉,喝了很多水。」
「那如果您当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