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同学们见我自然地向真水的父母搭话,都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
「冈田,你和渡良濑很熟吗?」
「她是我女朋友。」
「咦~~!」语毕,同学们传来一阵惊叫,我回了句:「你们很吵耶。」
『然后,请你好好出席我的丧礼。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感觉你好像会跷掉丧礼嘛。
接著,请你和大家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卓也,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没有实际上用口头确认过,所以有点没把握。
即使你没有那个意思,也请继续把我当成女朋友吧。
因为,我想让大家觉得这个生命短暂的可怜女生,生前竟然有个这么棒的男朋友。
我也希望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能让你觉得很有面子。』
火葬场平时当然不会在夜间开放,不过听说偶尔会收到类似的请求。发光病患者常在遗言中交代亲人「请在夜里火化遗体」,久而久之就变成名正言顺的特例。
火葬时通常只有死者的亲近家属能进去,但我找了香山一起去。这件事当然有事先获得真先生的同意。
等仪式告一段落,我们便先行告辞,不替真水捡骨,而是爬上看得见火葬场烟囱的小山丘。
附近大致上寂静无声,唯有远方道路偶尔传来车子快速驶过的声响。
接下来要开始为真水火化。
满月高挂天边。
真水的遗体被火焰吞噬,化作白烟,从烟囱袅袅升空,又薄又白的烟散发出微微的光芒。
在月光的照射下,烟化作一道光,缓缓升空。
真水的遗体变成烟,衬著晴朗无云的夜空,发出青白色的光芒。
迄今与真水共度的岁月,在这一瞬间以飞快的速度浮现又消逝。
那是真水的尸体。
眼前的光景令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这样想或许不太庄重……但我认为那道光比起极光、彩虹等闪亮的东西都还要漂亮,美到令人发寒。
我望著那道光缓缓融入夜空,同时心想——
这幅景色,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迟了数秒,我才夸张地想到「真想让真水看看这幅风景」。
「比想像中还漂亮。」
香山简单地发表感想。
「比《一缕光》的描述还漂亮。」
我如此应声。
我们两人抽著菸,静待光芒消失,期间几乎没有交谈。我不想说话。人生在世,有时会遇到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状况,譬如这个当下。
结束后,我们准备打道回府。
由于香山是骑脚踏车来的,所以我们共乘回家。
『请你多交朋友。
因为,我始终没交到可以称为知己的朋友。
我好想要朋友。
所以卓也,你要代替我多交些新朋友喔。』
我家和香山家有段不小的距离,香山却送我回到我家附近。我道谢后跳下脚踏车,他简单说句「拜拜」便直接回转,踩著脚踏车远去。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正思索到一半,香山突然回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离别时回头,我不禁向后退。但他并未多说什么,可能是有话想说,到了口中又缩回去吧。
我按捺不住焦虑,主动喊道:
「喂,香山!」
他直到十公尺外才想说的事情是什么?是在普通距离下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吗?我思量后问道:
「我们是朋友对吧?」
香山面无表情地看著我,眼神像在瞪人。
「那还用说?」
他沉默片刻后又补上一句:
「不要问这么害羞的问题啦!」
香山笑了,再次骑脚踏车前行,而且是站著踩踏板。
这次不再回头。
『对了,龟之助好吗?
要好好喂它吃饲料喔,让它活久一点。
请你好好疼爱它。』
老实说,我最近才逐渐察觉一件事——龟之助很调皮。
它经常逃家。
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爬出水族箱,在家中四处走动。每次它逃家我和母亲都很紧张,急著寻找它的下落。它尤其喜欢跑去浴室。
「是不是想回海里啊?」
母亲突然想到似地说。
「之前有人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