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受你照顾了。」
真先生难掩疲色。
「这是给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真先生交给我一本书,由于上面包著书店的纸书衣,我看不见书名,也不打算急著确认。
「……请问,真水状况不好吗?」
「她移到个人病房已经一个月了。」
我不提主观感受,只告诉他客观事实。
「我已经离婚了,不用担心法律问题。我破产不会牵连到她们母女……怕就怕有些人会使用非法手段讨债。」
「这是真水要我转交给您的东西。」
我把纸袋放在真先生的桌前,里面装著真水拿给我的围巾,但他忙著说话,并未对内容物表示好奇。
「要是被那些人发现我们夫妻是假离婚,还有我偷偷拿钱接济家人……会给她们带来麻烦的。」
这时,我忍不住从纸袋里拿出围巾,交给真先生。
「这是什么……?」
「真水为您织的。」
「是吗……」
看见这样的礼物,真先生也深受感动。
「现在送围巾有点早,但她说自己可能活不到冬天。」
只见真先生眼眶泛泪,而我也难以维持冷静。
「总之,请您去探望她。拜托了。」
语毕,我便走出店门。
「卓也!」
才走没几步,背后便传来真先生的喊叫声。我不想转身,但还是转过头。
「你喜欢真水吗?」
真先生的脸上失去威严,露出懦弱的表情。
「我说喜欢又能怎样?」
我心烦意乱地吼道,接著头也不回地穿越斑马线。
然后,我不自觉地跑了起来。
我穿梭在路上人群之间,全力冲刺。
彷佛在演青春偶像剧,自己真像个白痴……不,真的是白痴。
渡良濑真水快死了。
我始终害怕面对、装作没看见的死亡现实,如今已迫在眉睫。
接著,我回头审视至今的每一天。
真水的心愿大部分都是些无聊的小事。
想在死前完成这些无聊小事,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我转念一想。
那些当真是她想在死前了却的心愿吗?
她的心里真的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渡良濑真水真的这样就能心满意足地赴死吗?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为她做的?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思绪千回百转,我只是拚命思索著没有结论的烦恼。
回家之后我还是相当清醒,怎样都无法入眠。我猛然想起真先生送的书,赶紧拿出一直放在包包里的东西。我拆下纸书衣,确认书名。
《雪花球的制作方法》。
原来雪花球可以自己制作,我有点意外。
我快速翻动页面,发现只要努力一下,说不定能把那颗雪花球修好。
这或许是真先生想透过送书传达给我的讯息。
我重新观察真水寄放在我这里的雪花球,那栋缩小比例的小木屋不再下雪,倒在我现实中的房间里,显得空虚。继续放著我看了也很难受,所以曾想把它扶正,却怎样也弄不好。那看起来宛如遭海啸肆虐过的家。当它还伫立在玻璃球里时,彷佛屋子里住著人,如今却怎么看都像废弃物,整个家少了关键的风景。
机能不足的家。
我顿时产生某种奇怪的错觉,好似自己站在别人家的阳台,举著望远镜眺望自己家。我家当然不是小木屋,但就是不知哪里相像,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接下来,我试著想像真水的家。
所需材料应该能在畅货中心凑齐吧。
第二学期开始后,我去病房探望真水的频率比起暑假锐减,大约一周两、三次,每次前往,真水的脸色都变得更差。
渡良濑真水的死期一天天逼近。
最近去病房陪她时,我能明显察觉到这点。
真水一天比一天消瘦。
「真水,你希望我下次为你做什么呢?」
「……我想睡觉。」
刚听到时,我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我错了,因为她神情忧郁地躺在床上,完全不看我的眼睛。
「好了,卓也,你不用再来了。」
「你干嘛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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