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才不会咧。」
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情。不过,这不代表我能酣然入睡。
「听说明天要验脊髓液。」
真水似乎也睡不著,说话确认我是否还醒著。我默不作声。
「检验分成两种。我生的病还没查出病因,所以无法根治,只能依据病情做症状治疗,能撑一天是一天。另一种检验则是为了查明病因,换句话说,我是他们的实验白老鼠,负责测试新药,每天都有人拿我的身体做实验。」
真水不介意我是否清醒,继续说明:
「就算找出原因,特效药还不知道要开发十几二十年,我也撑不到那时候。不过相信未来有一天,发光病将不再是绝症。我现在的付出,能让之后的病患因此得福。我真是好心又伟大,在替人类的未来尽一份心力呢。」
由于我眼睛闭著背对她侧躺,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
「很了不起吧?卓也,快称赞我呀。」
我无言以对,继续装睡。经过一段时间,背后传来「嘶……」的鼻息声,我知道她睡了,才悄悄钻出棉被离开。我躺进去不久后便发现我得趁天亮前快点走,否则早上被谁看见就完蛋了。
半夜三点似乎还早,我在全天候营业的速食店打发时间,搭首班电车回家。
一进家门,我便打了个冷颤。
母亲坐在桌前,房间很暗,没有开灯,她只是静静坐著。我想不管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被吓到,我当然也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
「你最近很不对劲。」
看来她彻夜未眠,在等儿子天亮返家。
「求求你,千万不要自杀。」
母亲眼神空洞地望进我眼里,声音中带著恳求。
「不要一直念我好不好?我要死要活是我的事。」
平时我都会装作没听见,今天却忍不住顶嘴。
「卓也,你不会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
我不想再与她争辩。我累坏了,只想早点睡觉。
「你是成年人,拜托振作一点。」
我最后丢下这句话,母亲仍继续喃喃重复一样的话,我全部当作耳边风,躲回自己的房间。我没有洗澡,换上睡衣早早入睡。
之后又过了几天,我趁排练结束后,顺道去医院探望真水。她手上捧著红色的围巾,似乎终于完成连日来的编织工作。
「卓也,你今天好晚才来。」
我们并没有约好今天要碰面,所以根本没有早晚之别,但我随即说了「抱歉」。
「你今天也去排练《罗密欧与茱丽叶》吗?」
「对啊,茱丽叶不好演呢。」
接著,我告诉她排练中发生的趣事,并删去我和香山的对话。
「菸呢?」
「臭死了,劝你不要抽。」
「你有没有用力地吐出烟?感觉纾压吗?」
「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样啊,好无趣喔。」
真水看起来是真的感到扫兴。
「对了对了,演罗密欧的人是彰吗?」
「你上次听他本人说的?」
「嗯。你们会接吻吗?呀~~脸红心跳!」
「谁要和他接吻啊。」
「好失望喔。」
我莫名感到生气,忍不住捏了她的脸颊。
「不~要~啦~」
真水惊慌的反应意外地有趣,害我忍不住想多欺负她几下,看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不要。」
「不要嘛~」
接著,我模仿她的怪腔怪调说:
「你~喜~欢~的~人~是~谁~?」
真水撵开我的手,突然换上认真的脸孔。
「我正在努力不爱上任何人。」
「干嘛这样?」
「所以,请你不要妨碍我。」
我越听越迷糊,自己究竟哪里妨碍到她?
「还有,请帮我把这条围巾交给我父亲,小心不要被我母亲发现喔。」
「啥?不,等等……」
真先生住在很远的地方耶。
我把日前和真先生问来的联络方式输入自己的手机,并且打电话给他。他说不方便来我们住的地方,不过可以来最近的车站附近。
我们约在麦当劳碰面,我先到便等了一下。真先生走进店里时,不时回头确认后方,令人联想到电视剧里随时留意自己有没有被跟踪的嫌疑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