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嫉妒,他在皇宫里的生活,实在称不上惬意。然而跟陪伴娜榭塔妮亚的喜悦相比,那些根本微不足道。
为了留在娜榭塔妮亚身旁,他学会了克制心中的黑焰,也遗忘了暴力手段,从此脱胎换骨。
然而真正的娜榭塔妮亚,其实是个不得了的野丫头,不时招惹麻烦,增添周遭人的困扰。这点倒是令葛道夫有些困惑。
十四岁那年的葛道夫,成为神前比武大会史上最年轻的优胜者,而获得的奖赏,就是黑角骑士团的团长地位。不过实际领导者依旧是前任团长盖泽曼,葛道夫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荣誉团长罢了。
同时,葛道夫又得到另一件奖赏——彼埃纳皇室代代相传的圣具。那是在四百年前,由当时的彼埃纳王秘密造出,就连万天神殿的神殿长也不晓得其存在。而圣具的存在与能力,更是不容泄漏的机密。
那圣具名为诚臣之盔,是注入〈语言〉圣者之力的圣具。
一旦主君遭人俘虏,诚臣之盔就会自动起作用,将主君遇险一事以铃音通知持有者,不过声音只有持有者才听得见。
并且,主君与诚臣之盔的持有者能够自由对话,就算彼此离得再远,只要谁轻声呢喃,另一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这件圣具还是存有缺点。诚臣之盔只有在主君遭人俘虏时才会启动;即使主君身陷危机,只要不是被俘虏,头盔就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葛道夫平常总是片刻不离身地戴着它,连在不相称的场合也是,有时甚至沦为笑柄。
葛道夫并不否认自己爱上了娜榭塔妮亚,但同时也对她许下比那更坚贞的忠诚。爱恋也许会淡去,但忠诚是无止尽的。葛道夫相信,忠诚是远比爱情更牢固的羁绊。
娜榭塔妮亚是个好主君。
虽然她的任性时常令他人为难;有时她会偷溜出城,与来历不明的人交谈;有时她会丢些强人所难的要求给家臣;平日的作为根本不像个公主;最令人头疼的,是她耍脾气硬要成为圣者那次。尽管如此,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以自己的方式为国家人民着想。
我不要当个人人呵护的公主,而是守护人人的公主——听娜榭塔妮亚昂首挺胸如此说道,葛道夫既是操心,又是疼惜,同时以她为傲。
娜榭塔妮亚,正是葛道夫存在的唯一理由。
葛道夫心想,一切都是恶梦,只要睁开眼,一定能自梦境苏醒。娜榭塔妮亚的身分,也会从第七人变回他该守护的主君。他边想着边闭上眼。
「……」
闭目了一阵子,葛道夫再次睁开,然而映入眼中的,依旧是恶梦般的现实。他就在魔哭领,身旁有五名六花以及一名假货,看不到所爱的娜榭塔妮亚。
就算他祈望自己快从恶梦里醒来,但现实依然没有改变。
这一天,是魔神苏醒后第十七天正午。穿越斩指森的六花,来到划分魔哭领的巨大山谷前。
「喵呜,真是有够大的!我这辈子可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景象哪!」
在深度超过百公尺的山谷前,韩斯看起来兴奋极了,其他伙伴也因其巨大而为之屏息,只有芙雷米一人维持冷静。葛道夫站在稍远处,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们的样子。
「真不敢相信,这些全都是凶魔凿出来的吗?」
「为了对付六花,凶魔群可是持续备战了三百年。凿出这种程度的山谷对它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下该如何越过山谷才好?我们穿越森林的事迟早会被泰格狃察觉,一旦凶魔追来,我们可就成了瓮中鳖了。」
伙伴一本正经地商量,而葛道夫并没加入,只是默默站着。
从娜榭塔妮亚承认自己第七人的身分,自葛道夫面前消失,已经过了四天。对葛道夫而言,这四天就宛如置身恶梦之中。
眼前的一切在他眼里,仿佛无限遥远。如今的他思绪毫无条理,情绪空洞得像是感情已遗落在他方。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伤心还是愤怒。
不论是萝萝妮亚现身的事,进入魔哭领的事,与泰格狃交手的事,环绕着摩菈的阴谋被亚德雷揭穿的事,在〈永恒蓓蕾〉讨论过的事,他没一项记得清楚。
即使芙雷米与摩菈曾说过怀疑自己,亚德雷则不只一次鼓励自己,但对葛道夫而言,这些全都无关紧要。
「芙雷米,这儿没有桥梁之类的吗?」
「有的,就在山谷最南边与最北边,但是想通过应该不可能。因为那儿有卡尔癸克的部下埋伏着,一旦我们想通过,他们随时都能毁掉桥梁。」
「欸,芙雷米,没有其他暗道吗?就是不必经过桥梁,又能安心通行的那种。」恰姆问道。
「没有建造的必要吧。凶魔平常只要靠桥梁就能往返了。」
伙伴正在思考横越山谷的手段,葛道夫却无法加入。他就算想思考,思绪也纷乱不清;即使想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四天前起,葛道夫就变得无法与人沟通。他沉默寡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六年来,他学会骑士应有的言行举止,然而现在的他,却想不起这段日子是如何跟人说话的。
葛道夫眺望山谷,但并不是在思考横渡的方法,而是在寻找娜榭塔妮亚的身影。来到魔哭领的这四天,他总是在找娜榭塔妮亚。
「……」
葛道夫的脑海里,浮现四天前的事件,也就是娜榭塔妮亚承认罪行后,逃进森林时的那件事。
在昏暗的森林里,六花四处奔走。韩斯、恰姆、摩菈三人忙着追捕逃走的娜榭塔妮亚,亚德雷失去意识,芙雷米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