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德雷和芙雷米两人朝魔哭领前进,默默走在只有岩石与碎石间长着稀疏小草的山路上。照地图来看,只要再跨越两个山头,魔哭领应该就近在眼前了。从相遇后过了六小时,目前正是旭日高升的时间。
「……总觉得好热。」
亚德雷对走在前头的芙雷米说,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带是不是特别温暖?你有没有什么情报啊,芙雷米?」
对方依然没响应。
「我以前从来没听过〈火药〉圣者耶,你有些什么能力?」
「……」
「〈火药〉圣者是不是都带着炸弹啊?可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分我几个。」
「……」
「我从来不知道有杀得了凶魔的枪,那是谁做的啊?」
为了改善关系,亚德雷不断找话题跟她聊,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石沉大海般的沉默。
亚德雷渐渐失去耐性,对她那寂寞缥缈的第一印象早已消失殆尽。如今亚德雷眼中的她,就只是个一意孤行、目中无人,毫不讲道理的女人。
「给点回应好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厚颜无耻又不知分寸,难搞的蠢男人。」
「偏偏挑这问题回答……」
这下他也懒得再搭话了,决定默默前进。
不知道娜榭塔妮亚现在怎样了——亚德雷边走边想。要是她已经前往魔哭领那倒还好,但要是她动身寻找自己,将会拖延到会合的时间;何况别的先不提,放着她单独一人总是让亚德雷安不下心。
「要是担心娜榭塔妮亚,你何不干脆回头呢?」
芙雷米彷佛看透了心思,对亚德雷说道。
「……不,我可没在担心她,至少没像对你那么担心。」
芙雷米不悦地哼了一声。
「真没想到娜榭塔妮亚会被选上。不管是你也好、那女人也罢,这次的六花还真是不能指望。」
「没这回事,娜榭塔妮亚虽然初出茅庐,有点经验不足,但是个杰出的战士。」
「你挺自傲的嘛,一会儿说人初出茅庐,一会儿说人经验不足。」
「对我这地表最强的男人而言,每个人都是菜鸟。」
「……简直荒谬透顶。」
芙雷米与亚德雷又再次陷入沉默。越过这座山头,只要再翻越下一座山就能看见魔哭领
了。两人眼看就要登上最后的山顶,芙雷米这时忽然开口了。
「方便听我说句话吗?」
突如其来的话,让亚德雷大吃一惊。
「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们总有一天会自相残杀。不管你想法如何,事情必定会发生。」
「我们绝不会变成那样的。」
尽管亚德雷笃定地说道,但芙雷米摇摇头。
「拜托你,到时请手下留情。到时就算与我兵戎相对,也请别下重手。」
「这算哪门子的要求嘛。我想听你说的是『希望能一同奋战』之类的话啊。」
「我认为这点小请求,你应该能听得进去。」
「……」
「在亲手打倒魔神前,我是不能死的。」
说完这些,芙雷米又再次噤口,亚德雷也没再继续谈下去。
我是不能死的——话里透露的,是坚定的决心;但从话语的背后,又让亚德雷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的悲伤。
他想起了娜榭塔妮亚。旅途有了她,令人为之开朗;但有了芙雷米,随之而来的却是心痛,一种令人心头纠结的感受。
「……看来那就是魔哭领了。」
两人抵达山顶,眼前是成片辽阔风景。
森林从山麓绵延至海岸,一条蜿蜒细道穿越其中;另一头是漆黑的海洋。自陆地突伸至海里的,便是巴尔迦半岛,别名魔哭领,魔神与凶魔的潜伏之地。
亚德雷指着半岛的基部说道。
「看到大陆与半岛相连之处了吗?那就是我们的会合地点。」
「你跟其他人的会合地点。」
站在山岭上看不见半岛的全貌。那片大地满是凹凸不平的丘陵,只有零星的森林或草丛散布其中。最奇怪的是,整个半岛全被染成红黑色。
「好诡异的颜色啊。那应该就是魔神的瘴毒了。」
魔哭领内充满魔神身体释放的特殊毒气。毒气对其他生物并无效果,可是一旦侵蚀人体,仅一天就会令其丧命。要抵挡毒气只有唯一方法:获选为六花勇者,得到命运神的加持。
只要瘴毒存在的一天,六花勇者以外的人类就无从接近魔神。甚至可以说要不是由于毒气,人们大可不必仅靠六人拯救。
「所以接下来呢?我可不想跟其他六花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