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某一天。当我在厨房做晚餐时,咚!的一声,天花板传来一阵晃动。
「就说了再稍微等一下啊。」
咚咚咚咚!
我朝着上头的房间回答,反而得到更激烈的响应。
「好啦好啦好啦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我拿起充分加热过的平底锅,单手把蛋打进去。
滋啾,啪滋啪滋……看着这似乎煎得无比美味的蛋,我「唉……」的发出叹息。
──这该如何是好呢。
如果问我是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那就是关于我们兄妹的现况。
我,和泉正宗/十五岁/高一。
妹妹,和泉纱雾/十二岁/国一(年龄上)。
因为各种缘故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对我来说妹妹纱雾是唯一的家人,但她却几乎不曾走出房间──也就是一般被称为家里蹲的种族。当然也没有去学校。
不只如此,就连身为哥哥,现在代替双亲照顾她的我,也被彻底谢绝会面。意志如此坚定的家里蹲,我想应该很稀有吧。
明明很爱干净,但只要我不外出,想必她就一定不会去洗澡。
我们唯一的兄妹交流,就是刚才的敲地板……
这还真的只能说,我该如何是好。
虽然我家还有其他各种问题,但实际上真正会让我感到叹息的,就只有一个而已。「好,完成。」
双面煎熟的荷包蛋,以及西红柿和莴苣的色拉。几乎不使用调味料,只用少量的盐做些许调味。这就是我完全没办法理解,但妹妹却很喜欢的食物。
「还是老样子,这个像早餐的晚餐。」
这一年来,我煮饭的技术还真是进步很多。我把饭菜放上托盘,往妹妹的房间送去。通过尽是空房间的一楼,走上楼梯。
每当我踏出一步地板就会嘎吱作响,通知妹妹她的晚餐就要到来。
两层楼的独栋房屋,总觉得给两个人住实在是太大了。
被我称呼为「不敞开的房间」的妹妹的房门上,挂着一个爱心形状的名牌,上面用很漂亮的字写着「sagiri 」。
我轻轻敲门。
「纱雾,我把晚餐拿来啰。」
开始等待。
就这样静静等待一分钟以后,我把托盘放在地板上。
「我放在这里,要好好吃完喔。」
我用手掌拍拍太阳穴,叹口气。接着拿出准备好的纸笔用具,在便条纸上写下留言。
我把便条纸让托盘前的小小编织玩偶捧着,今天也继续对妹妹传达讯息。
──从房间出来,让我见你一面吧。
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我从一年前开始就持续战斗着。当然这只是个比喻,如果要问我和什么战斗,让我想想。
像是不肯走出房间的妹妹啦、几乎不太回家的监护人啦、对于自己还只是个高中生所感到的诸事不如己意啦,诸如此类的。
我们兄妹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双亲是带着各自的小孩再婚的关系。
而留下我们,跑去新婚旅行的两人,就像是高中生情侣般青涩,看起来真是非常幸福。
之后发生的那些我不愿回想的往事就容我省略不提,总之,现在这个家里头只有我们兄妹两个居住。这就是前因后果。
在那之后……我唯一的家人的妹妹就躲在房间里头,再也不跟任何人交流。
「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呢?」
这句自言自语,是在对妹妹说呢?还是在对没出息的自己说?
又或者是同时对两边说?
我吃完饭后,走进自己位于一楼的房间,在桌子前坐下。
「好啦。」
接着打开B5大小的折叠式笔记本电脑。
我正从事着小说家这个职业。
用俗称来说的话,轻小说作家这个说法应该更简单易懂吧。
差不多在刚进国中的时候,我获得轻小说新人奖的评审鼓励奖而出道。
之后三年来,我在上学的同时,也以兼职作家的身分活动。国中生出道似乎是相当稀有的例子,在和我相同的文库系列里头,似乎只有一位作家的年纪比我小。
因为初次投稿就突然出道,所以许多立志成为作家的人们所苦恼的艰辛过程,我一概不知。当时还曾经觉得「我或许是个天才」而骄傲自满过。不过,这种暂时性的自信,很快就被彻底粉碎。
我现在只觉得「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而已。
我的笔名是和泉征宗,几乎跟本名没两样。
包括家人在内,除了与工作相关的人员以外都保密,所以我是高中生作家这件事,班上那些同学们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