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只感到又冰又冷。
路娜一字一句地说下去,彷佛高烧的呓语:
「为什么会长成这样呢?刚开始我只是想亲手把你养育长大,不依赖这户人家,也不依赖女仆。你却无视我的心愿独自长大,完全不需要其他人,甚至母亲的照顾。我以为可以独力养育孩子、不需要其他人的协助,结果发现你也不需要我的照顾。」
到底在感叹什么,到底在懊悔什么?这一定是她压抑许久的想法吧。
「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
路娜笑著开口。
这我早就知道了。别忘了我可是在二十五岁那年意外死亡,到今年为止又活了十年,早就是个成年人了,当然可以活下去——我在心中兀自逞强。
路娜丝毫不提及我没有适正魔法的事实,彷佛这只是旁枝末节,纠结于这种小事实在是傻得可以。
最后路娜轻轻闭上双眼。
手掌自我的手中慢慢滑落。
会客室的窗外,几只鸽子振翅而飞。
我凝视著天井。
窗外的振翅声已经平息,路娜却并未睁开双眼。
「啊,路娜……」
身后的瑟孚兹跌坐在地,塞咪儿再度双手掩面,肩膀微微颤抖。向来坚强的蜜卡德也失去了平时的气势。
医生默默闭上眼睛。
瑟孚兹的肩膀也跟赛咪儿一样微微颤抖。大概是正在哭泣吧,我一厢情愿地猜想。不管多么憎恨我,还是要感谢他真心爱过路娜。没有这个男人,路娜也无法在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过著不错的生活。
可是——
「都是你……」
瑟孚兹发出模糊不清的闷声。在声音的吸引之下,我回头望向瑟孚兹。
我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因为瑟孚兹脸上毫无悲痛之色或成行的泪水,只深深刻画著纯粹的愤怒。他低吼般对著我开口:
「都是你害死了路娜!」
我?差点没惊讶得脱口而出。路娜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归咎于任何人都不是路娜乐见的结果,这个世界的贵族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你带回来的『温蒂妮的祝福』毫无意义,差点毁掉整座书库的魔法也是无属性。知道这些之后,路娜就死了。是你压垮了路娜。」
瑟孚兹的说法实在相当牵强。我促使不好的事情发生,结果引来更大的灾难,路娜因此而死。这根本是宗教意味十足的想法。
「冯达利悟斯卿,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前所未见的疾病。那种药物可以治愈这种病的佐证,原本就不存在。」
医生从旁插嘴,却不足以动摇被愤怒所蒙蔽的瑟孚兹。
「你不要说话。治疗费用自己开个价,一毛都不会少给你。知道的话,就给我出去。」
于是医生消失于会客室之中。
「当初是你把那种药带回来,她才会高高兴兴地喝下去。虽然一点效果都没有,路娜还是一心惦念著你。只惦念著你……惦念著你……而不是我!」
宛如野兽的低吼,这是从痛苦沸腾的胸中吐出来的声音。他所说的话根本就是荒诞无稽,摆明了就是迁怒。即使如此,明确的憎恨还是操控了瑟孚兹,彷佛拥有自我的意识。
只不过是希望一个女人能够回过头来多看他几眼,然而女人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这就是瑟孚兹的话中含意,简直就跟小孩子没两样。这个小孩子在路娜面前假装自己是个大人,宽容地接纳了我,路娜死亡的事实以及打击,却解开了束缚在长久以来一直压抑著它的枷锁。
「就算不是如此,你也没有适正魔法!你背叛了大家的期待,甚至连路娜的期待也不放过!」
这种说法才牵强了,到底要我怎样?根本就只是个暴君。
我转生于这个世界,之前也曾经思考过是不是为了达成什么了不起的目标。
但现在我知道了,还非常清楚——
「我对你太失望了。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使用冯达利悟斯的名字!」
那过于美好的结局是不可能留给我的。
这个男人是豪宅的主人,没有人开口说话,我总算明白这个世界的贵族就是这种生物。跟之前生活在日本时见到的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生物。
可是她就不同了,用依然稚嫩的身体缠著瑟孚兹阻止他。她就是米蕾蒂。
「父亲,别把亚斯拉赶出去!」
即使如此,瑟孚兹也不会收回自己的命令,他就是这种人。那家伙摆明了就是要把路娜死去的责任推给其他人,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米蕾蒂被迫离开瑟孚兹,毫无抵抗能力。她被瑟孚兹一把推开,一屁股跌坐在地。瑟孚兹打算就这样离去,就在这个时候——
「你只是害怕受到伤害。」
突然之间响遍这个空间的声音,正是我的。之前一直保持冷静的大脑一片空白,或许这句话有点没头没尾,不过我已经把下一句话准备好了。
「你说什么?」
瑟孚兹回过头来,双眼看起来甚至流露出些许杀气。
「你只是想要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