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聚集到了某一特定场所。
——第十三会议室。
这是位于教员楼顶层,最大可容纳三百人,堪称该校规模最大的会议室。如今,全校的教员都聚集在这里。宽敞的会议室里人山人海,室内密密麻麻排列着的长桌座无虚席。
但是,相对地却十分安静。
会议室里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那声音的主人便是——
希望之峰学园的校长,雾切仁。
他在会议室最前排的桌前,面对聚集而来的教员们,淡淡地宣读出手上的原稿。他只是淡淡地——不带任何感情地念出了写在上面的文字。跟机器朗读没有任何区别。虽说如此,这却是雾切的一项重要职责。他有义务必须将这项决议亲口传达给所有教员。即使这项决议大大违背常识……不,说起来他们现在已无暇怀疑和迷惑。如果有那种功夫,还有好多其他该做的事情等着他们呢——
“是说要隐瞒吗?”
一道声音突然响彻整间会议室。
反射性地抬头一看——超过三百人的视线正齐齐投向自己。
不是刺探,是更加令人不快的视线。就好像只隔着一张薄皮接触过来一样,令雾切感到不舒服,似乎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为了逃避那些视线,雾切看向并排在自己右侧的四人。
他们同样列席于最前排的桌子中,全都是些满脸皱纹的老人。因为聚在一起闭着眼睛,那一脸皱纹就变得更深浓了,从雾切的位置看去,横叠起来的四张满是皱纹的脸变成了一个大皱纹堆。
他们——希望之峰学园评议委员会的诸位摆出了早就放弃一切的态度。
是这样吗——雾切不由得露出苦笑。
算了,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他们——雾切为了不让人听到只在心中这样默念着,他从正面迎向了那些投来的视线。
从这里开始就用自己的话来说了——他下定决心。
“一开始就说了,”雾切叮嘱似地说道。“这是刚才所进行的希望之峰学园评议委员会做出的决议。”
中途他感到空气变得闷热。可能是教员们的体温在剧烈上升吧。雾切用手边的杯子润湿了嘴唇后,继续道:
“当然,我们也明白这项决议有多么异常。”
我们——在这里被包括进来的满脸皱纹的家伙们依旧毫无动作。他们的态度就好像是从一开始便知道雾切会用自己的话去讲一样。
“但是,这不是逃避责任的掩盖。不如说如果我们负责就能解决问题那负多少责任都行。但是《那件事》不是这种程度就能处理的问题。进一步来说,那不是在场诸位负了责就能解决的问题。事情已经不是那种级别了。”
雾切在这里停了停,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水。
“……虽然我说过不要误解,但我也不认为我们的想法完全正确。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那种《游行》了。”
雾切指着被窗帘遮蔽的窗户。有几个人向那里投去了苦涩的视线。
“那个《游行》的规模最近也扩大了。对于参加者们来说,我们是应当憎恨的人物……据说也有这种看法。”
这时雾切慢慢地环视了一圈教员们的脸——然后为了劝说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以清晰的口吻说道:
“即便如此我仍然不认为希望之峰学园的理念,即‘才能是人类的希望’有错。但是,如果在这里公开了《那件事》的话,我们大概就会失掉这个理念。这对人类来说显然是损失……那种事情是后援会和我校在各界的毕业生们都不愿看到的。”
后援会和各界的毕业生——这句话在会议室内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在这里我和评议委员会的四人经过反复协商一致认为……我们还是不应该公开《那件事》。”
他瞥了一眼老人们——还是没有变化。他们面无表情,好像说的事情与己无关一样。
“……刚才也说过了,我们也明白这项决议有多么异常。但是,即便如此我们身为研究者和教育者有义务保护才能。突出的才能遭到敌视是悲剧。然后……我们还应有一件事不能忘。”
超过三百名教员都紧张地等待着雾切的下一句话。
“无论犯下多少罪孽……都不会改变那名学生是我们培育出的《特别的希望》这件事。”
话音刚落教员们的脸色大变。
但是,却没有人窃窃私语。
只是沉默而已。
谁也没有反驳——或者不如说,无法反驳。
他的发言虽然偏激,但在这里的全员也都一样。他们既是教师也是才能的研究者。就如同研究者为研究对象着迷一样——他们也被才能这种东西迷住了。
如果不是那种人的话,也就无法呆在这里。
所以他们听了雾切的话,都下定决心。
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所相信的未来,为了自己所相信的希望——
要举全力掩盖希望之峰学园史上规模最大、性质最恶劣的事件。
从路旁的草丛中,一只黄色的小猫探出头来。
小猫拨开晃动的草叶,一边摇摆着长长的尾巴一边向我投来满怀期待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