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育姊姊说出关于怪异的事情。即使限定在制作式神也一样。
其中一个原因,在于我依照常理判断,就算我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另一个原因在于专家忍野咩咩说过:「遭遇怪异,就会受到怪异的吸引。」
简单来说,一旦听到怪异奇谭,就等同于已经被这个怪异奇谭渗透(回想起来,昔日肆虐七百一国中的「咒术」也是这个机制吧),所以要是贸然说出来,可能会牵连到本应和怪异现象无缘的育姊姊。
光是就我知道的范围,育姊姊也吃过各种难以用笔墨形容的苦。想到她惊涛骇浪的人生,就觉得现在这个人能够正常上大学(虽然正在跷课),堪称是可以当成指标的一项奇迹。
我不想毁掉这个奇迹。不能以就某些角度来看只能说滑稽的私事毁掉。
只不过,虽说是私事,但也因此对我来说是十万火急的事件。
我可不能顾虑到育姊姊,什么都不问就洒脱道别。
重视人际关系的媚抚子可能会在这时候收手(然后会天南地北快乐聊天吧,一定是这样!),不过我这个今抚子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换句话说,我现在的课题,是以完全不公开这边的隐情为前提,从育姊姊那里彻底问出关于乖抚子的情报。这难度也太高了。
久违重逢的儿时玩伴姊姊,误以为我是大白天就半裸乱晃的女国中生,要我不解开这个误会,我内心实在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我这时候要忍耐。
我也想过可以谎称自己有个双胞胎姊妹,但是这个谎对儿时玩伴不管用吧。
好啦,不过,该怎么出招呢……毕竟是相隔八年的重逢,而且彼此几乎可以说是第一次像这样好好对话。和扇先生不同,这正经来说就像是「初次见面」。
二个不小心,尴尬的沉默就会降临吧。这种事不难想像。
我的沟通能力差到只要被喝令出去工作就不知所措,现在设定的状况对我来说已经很艰困了;理想来说,我希望育姊姊主动告知乖抚子的去向。
如果问得不够高明,育姊姊对我的态度起疑,我没自信能完全隐瞒真相。缺乏沟通能力直接代表著不擅长隐瞒事情的意思。
……不过,絮絮叨叨想这么多也没用。
毕竟我是这种脑袋,只能祈祷在交谈的过程中顺利套话。没关系的,即使我失败,斧乃木与扇先生也会为我行动。
但是先不提斧乃木,扇先生的动向令我留下相当大的不安……
「那……那个……育姊……不对,老仓小姐……」
「就说别在意了,像以前那样叫我吧。就算是我,也终究不希望你叫我欧拉喔。而且好怀念……很高兴你记得我。」
嗯?她说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欧拉?我想想……记得是数学家?)
只不过,「很高兴你记得我」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纯粹对于精神状态或许出了点问题的儿时玩伴表达亲切之意,感觉蕴含育姊姊的内心想法。
很高兴你记得我。
被忘记会很难受。
明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还是受到打击。
育姊姊也这么想吗?
……知道去年事件的人,只要谈起育姊姊,都会把她说成像是超薄的玻璃,像是只要碰触就会粉碎,不过在粉碎的时候,碰触的手也是吃不完兜著走。
可是,就我来说,光是听对话内容,育姊姊也是坚强又强韧的人。
说「强韧」好像不太对?
如同脚踏车的骨架,遭受冲击的时候会自己扭曲变形,分散冲击的力道。不然的话,我觉得很难呈现「现在还像这样活著」这种某方面来说超越怪异现象的现象。
自伤,藉以自保。
即使像这样以意外的形式直接见面,这份印象本身也没变。不,基于这层意义,感觉育姊姊远比我听说的还要温和。
难道是面对笼裤抚子,任何人都会收起尖刺或利刃吗?毕竟连扇先生都不敢领教。
想到这里,我就惶恐得不敢利用她的这份温和,不过现在就称她「育姊姊」吧。
「育姊姊,您……您剪头发了啊。」
开场以发型当话题,我的交谈能力真的是可想而知。我认识的育姊姊是小学生,所以改变发型这种小事明明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个问题是我自掘坟墓。
「嗯,总之,上大学的时候剪了。想说换个形象。不过失败了。」
她随口说出自己的失败经历。
「不提这个,说到发型,我才要问你。从半裸状态穿上衣服是好事,不过我现在才发现,你那颗头究竟怎么了?」
育姊姊说著靠近过来。
差点忘了。
我自己看不见,所以很容易忘记,不过今抚子的发型是看不见自己头发的超短发(剪短的另一个原因是画画的时候会妨碍视线,所以看不见是对的)。相对的,乖抚子是浏海妹。
目击笼裤抚子丢脸样貌的震撼,以及这个女生不久就穿上制服的安心感。两者的落差使得育姊姊至今也忽略这一点,换句话说在她眼中,我不只是在这一瞬间穿上衣服,还剪了头发。
「居然剪得像是狗啃的……真的不可以忍气吞声喔。我以过来人的身分给你一个忠告,只有忍气吞声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