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良木家的房间角落,总是不发一语,其实我几乎没有好好和她讲过话。说不定我甚至不曾好好自我介绍。
我清楚记住老仓育这个全名,其实是去年的事。所以她这样主动搭话,给我相当大的震撼。
一般来说,小时候来家里玩过,年纪又比较小的孩子,应该早就不记得了。是吧,一般来说是这样才对。
即使记得,就算远远看到这个孩子,应该也不会特地跑过来搭话吧。除非刚才目击到这孩子上半身赤裸只穿著灯笼裤徘徊。
「发生了什么事?抚子小妹,既然遭到那么过分的霸凌,就必须好好说出来才行吧?我认识可以信任的大人,要帮你介绍吗?」
我获得诚挚的关怀了。
来自那位育姊姊。
育姊姊也已经不是昔日抱膝缩在阿良良木家的房间角落,一副「我以外的人都去死吧,顺利的话我也去死」的样子瞪著周围的那位育姊姊吧。
或者说,也不是去年的那位育姊姊。
去年十月左右,育姊姊在直江津高中卷起不小的风暴,这件事我也有耳闻,但是相较于那段历史,她现在对我的亲切程度令人难以想像。
我还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就让我下了脚踏车,拉著我的手,让我坐在长椅上,语重心长地劝说我。
不对。
这么说来,育姊姊就读直江津高中的时候,有过一段很长的拒绝上学时期。没上学的时期甚至比较长。所以才会在这种该上学的日子,看到穿运动服套著凉鞋闲晃的我而同情起来吧。
穿运动服都这样了,要是目击我只穿一条灯笼裤闲晃,那就更不用说吧。她所说「可以信任的大人」,或许是从这座城镇转学时受到照顾的公所职员。
「我……我才想问育姊姊,您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状况的我,得到她如此的关怀,我当然心怀感谢又开心,但是我无法说明任何事。
什么事都说不出口。
因为,不同于专家忍野咩咩的侄子扇先生,育姊姊对于怪异一无所知。她在阿良良木家接受保护的期间,远远早于传说之吸血鬼造访这座城镇的时间。
育姊姊是和怪异毫无关系的人。
「啊,对……对不起,我居然像以前一样称呼您『育姊姊』……」
不行,这是在装熟。
如果是在细细怀旧般在内心这么称呼就算了,但是不该说出口。我们昔日的感情明明也不是那么好。
使用「哥哥」或「姊姊」这种撒娇的称呼,应该是乖抚子的角色性质。
我可不能和式神的角色性质重叠。
「没关系啦,我不在意这种事。不提这个……那件奇怪的衣服是什么?」
奇怪的衣服?
她说的应该是灯笼裤吧。
应该详细说明那是神原小姐保存下来的历史遗物吗……总之,如果灯笼裤的存在能让她允许我这样装熟,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庆幸。
「啊啊,我吗?我总觉得没能顺利融入大学环境,所以跷课在这里专心看书。俗称的『自主休假』。」
看来她升上大学也拒绝上学。
总觉得没能顺利融入环境……就因为这种笼统的理由?
受到关心的我这么说也不太对,不过育姊姊最好也关心一下自己吧?
「大概是高一那时候吧,我经常来这座公园。这里离战场原同学家很近……啊啊,你应该不认识我说的战场原同学吧。」
我认识。
还差点打个你死我活。是神抚子时代的事。
反过来说,千石抚子升格为神之后,只凭肉身就能够斗个旗鼓相当的惊人女性,正是战场原黑仪小姐。
那个人住在这附近?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会顿时紧张起来。
啊啊,不对,那个人现在住在叫做「民仓庄」的公寓。虽然没把握地点,不过记得之前起冲突的时候是这么认知的。
育姊姊刚才说「高一那时候」?
那么,战场原小姐应该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搬离这附近吧。话是这么说,她现在应该也一样住在这座城镇,要是我像这样继续寻找四散的千石抚子们,很可能在某处遇见她。
也想像得到「战场原小姐目击笼裤抚子」的最坏结果。
我千百个不愿意。
那么,为了避免这个最坏的结果,我得尽快解决式神问题……
只不过,育姊姊这么关心我,感觉要甩掉她不太容易。即使除去这一点,我也基于某个原因,难以离开现在所坐的长椅。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育姊姊正是乖抚子的「直接」目击者。至今我只从神原小姐那里打听到变态暴露狂情报,但是顺利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直接取得更多情报。
上半身赤裸只穿灯笼裤(话说,笼裤抚子穿著灯笼裤,那她有穿鞋吗?如果她穿那样却有好好穿鞋,我觉得变态程度有增无减)的我,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是什么样子?如果能从育姊姊那里打听出来,应该能更稍微确实巩固今后的搜索方针。
可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