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听过……
我低头看向手边。
木乃伊。左手的木乃伊。猿猴的一部分。部位。
搜集家──沼地蜡花。
「…………」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骏河学姊,看您突然不说话,怎么啦,如果想到什么,请谘询我一下啦。我最喜欢接受别人谘询了。」
「不……扇学弟,刚才的,那个,你提到推理小说……」
「是的。《金甲虫》吗?」
「出现在那部小说的密文,是暗示什么的暗号?既然是推理小说,果然是在暗示凶手的姓名吗?」
「不,不是喔。《金甲虫》也是一部冒险小说,所以暗示的是基德船长的藏宝地点。嗯?换句话说,伯母或许将财产遗留在某处,这封信在暗示藏宝地点?您这么认为吗?」
对于扇学弟的询问,我身为那个人的女儿,究竟该怎么回应才对?我没能立刻知道答案。没错,要说财产确实是财产,要说财宝确实是财宝吧。
这是卧烟远江留下的遗产。
不过,即使是遗产,却也是负面遗产。
任何愿望都能实现,但只限三个愿望。
如果这封信的内容是密文,是暗示至今没被发现的猿猴木乃伊剩余部位藏在何处,那么……
007
「喔喔~~说到《猴掌》就是雅各布斯了。坡大师也有著恐怖小说泰斗的另一面,这部分串连起来思考或许比较好。」
扇学弟即使听到我的假设,也毫无危机意识讲出这种话。又是推理小说的创立者,又有冒险小说家的另一面,又是恐怖小说的泰斗,总觉得埃德加‧爱伦‧坡是个非常多才多艺的小说作家。
只不过,大概也是因为以前还没有进行各种定义或分类,因此可以自由写作吧。在现代,又是科幻又是奇幻又是轻小说,领土争夺战相当激烈,所以要在各类型都吃得开应该很难。
任何小说都允许各种不同的解读方式──即使是这样的主张,在这种时代也颇为空泛。
在这样的状况下,真希望密文的解读方式只有一种。但如果我的直觉没错,那就不能讲这种话了。
我甚至希望有人当下否定,说我这样是牵强的解释,不过说到唯命是从的扇学弟,他回应「哎,毕竟是木乃伊的手抓到的,推测这是暗示木乃伊位置的密文也不太突兀吧」,很乾脆地投下赞成票。
虽然不想对忠心的学弟讲这种话,不过这家伙把我宠坏了……我得好好自律才行。
「话是这么说,也不是直接解读信件内文就好吧。毕竟部位果然没网罗,木乃伊也没有脑浆或肌肉。」
嗯。
不只是缺乏,而且也太多了……
只是,如果采用这种观点,那么「收集」、「储存」或「汲取」这种像是催促搜集的动词散见于内文各处,这是可以确定的。
这反而才是重点吗……?
「姑且复习一下以防万一吧。骏河学姊,当时让萝莉奴隶吸血鬼吃掉的猿猴木乃伊部位,究竟有多少分量?」
「我想想……」
总之,把这条左手掌也加进来思考……不,沼地那家伙当时搜集的部位,大概是一半多一点。此外,还有骗徒私藏的头部木乃伊。
想到几乎都是沼地一个人搜集到的,就觉得不愧是恶魔大人,但即使分量很多,还是不到猿猴全身的分。
下落不明的木乃伊部位,不负责任又毫无防备地分散在全国各处。
「或许即使是现在,也在某处实现某人的可怜愿望吗……希望自己变得幸福的自私愿望。」
扇学弟说得挺愉快的。虽然他态度轻率,不过曾经许下自私愿望的我,没资格对他说教。
我抱持这种羞愧的想法,保持沉默。
「哎,这么一来,这封信从字面看来就几乎没意义了。」
扇学弟继续这么说。
嗯?什么?没意义?
我投以疑惑的目光,他随即说下去。
「因为,先不提这封信是基于什么意图藏在隔扇里,这篇密文相当古老,确实是骏河学姊出生之前写下的。很难想像所有部位就这么放在原本的场所。」
他说得没错。
比方说,这几年被沼地搜集的部位,就已经不在上面所写的场所……如同寻宝时一定得背负「宝藏已经被发现」的风险。
密文恐怕是将近二十年前写下的,考量到时代性,自然会认为木乃伊已经散失到各地。扇学弟说得没错,很难想像所有部位就这么放在原本的场所。
只是同样的,也很难想像所有部位都散失。目前没有任何根据,能够否定某部位已经不在密文所写的场所。
「几乎没意义」这句话说得太重了。
「哎呀哎呀,骏河学姊,您该不会开始想要解读密文,动身搜集木乃伊了?这可不行喔,我无法苟同喔。上次您不是才说自己不会步上沼地小姐的后尘成为收藏家吗?」
「我确实说过……但我不确定有没有对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