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至今从走廊完全看不见,被垃圾遮掩至今的隔扇见光了。
而且,左手的木乃伊插在隔扇上。
「哎呀呀……」
「哎呀呀……」
事情可没有「哎呀呀」这么简单。
如果是彷佛沉淀般累积,已经决定要扔掉的垃圾山,无论要踩踏还是破坏,极端来说只是顺序问题,所以我可以说毫不在意,但要是伤到房间本身,终究超过我能定夺的范围。
东西堆积成这样,我原本推测榻榻米或墙壁应该也弄得很脏,却没想到还弄破隔扇……
「啊~~啊,都是因为骏河学姊把手扔出去,画著气派日式绘画的漂亮隔扇才会破掉的。」
「别……别讲得像是我的错啦。是因为你突然从背后叫我吧?」
「哎呀哎呀,要推到学弟身上吗?您打篮球被抄球的时候,会讲『因为对方技术高超,吓了我一跳』这种藉口吗?」
「唔……」
这段回答令我语塞,不过仔细想想,他这番话很奇怪。照他这么说,那他就变成像是故意吓我……不过或许是故意的。
与其说「或许」,不如说这男生真的神秘兮兮。
总之可以确定一件事,久违看见的隔扇绘画正中央破损了。在这个状况,不应该在这里的猴掌木乃伊肯定比较重要,不过「我破坏了屋子」这个实际上的大事,在我内心占了较大的比重。
这就是世间常说的「比起世界某处正在发生的战争,自己的蛀牙比较重要」吗……嗯,关于我把房间弄脏,爷爷奶奶倾向于已经死心不计较,不过要是弄破隔扇,我终究得面临不同等级的说教吧。
可不是幼童拿蜡笔涂鸦那么简单。
「这隔扇看起来很贵耶。该不会是国宝等级,拥有历史性的价值吧?依照我的鉴定,这在古时候是可以当成嫁妆的等级喔。」
「用不著发挥鉴定的眼光啦。唉……这下子怎么办?」
「总之先填饱肚子吧?我买了麦麸面包过来喔。」
「不要买这种让我觉得像是预谋犯罪的低热量面包过来好吗?真要说的话,总之你先抽出那只手过来吧。」【注:日文「隔扇」与「麸」音同。】
「好,收到。至今未曾违抗骏河学姊吩咐的我,今天也遵从您的命令吧。」
只在行动上表现得忠心耿耿的学弟,依照我的吩咐,大胆地抓住木乃伊,以一点都不小心的豪迈动作,将插在隔扇上,看起来像是从隔扇长出来的手掌抽出来。
隔扇的破洞似乎因为这一抽变得更大,总之这也没办法了。
「哎呀哎呀?这是什么?」
扇学弟歪过脑袋。软绵绵地歪过脑袋。
坦白说,这个动作挺恶心的,但我也可以理解他为何这么做。
因为,从隔扇内侧抽出来的木乃伊手掌,握得紧紧的。
刚才看见时明明张开手心的手,用力握著看似藏在隔扇内侧的一封信。
004
搅拌脑浆蓄起头发吧。
挂上脸皮固定喉咙吧。
组合口鼻收集眼耳吧。
增加牙齿系紧舌头吧。
徵求尖角累积指甲吧。
揉捏肌肉束起骨架吧。
重叠皮肤绑上血管吧。
组装手臂收纳双脚吧。
集中胸部占据腹部吧。
储存腰部徵求尖角吧。
招引手肘呼唤膝盖吧。
采集指纹猎捕声音吧。
汲取泪水统管脚踝吧。
抓住胃袋挖掘肠子吧。
捆绑心脏凑齐肺叶吧。
夺走生命掏挖灵魂吧。
005
看见别人的时候,不会一一想像对方的内脏长什么样子,同样的,我很少想像隔扇居然有「内侧」。何况内侧还藏著一封信,我完全没想过这种事。
木乃伊的手,抓住了这封信。
总觉得像是衣柜里的杀人魔、床底下的斧头男之类的,讲得夸张一点就是这么毛骨悚然。若要夸大其词,就像是房间隔扇连结到异空间般恐怖。
何况这封信的内容是完全不知所云,却令人感受到非凡魄力的神秘文章,那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我对这个笔迹没印象,我可能会当场撕烂这封信,就是这么令人发毛。
「对笔迹有印象?喔喔,您说得真是耐人寻味耶。啊啊,难道说是骏河学姊您自己的手迹?国中时代写下的私密诗句吗?作品不小心从缝隙钻进隔扇?」
「我没写过什么私密诗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当时是超热血的运动健将喔。
没空磨练自己的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