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与共。最先回忆起来的,是在换衣服的时候,直扎后背的那些好奇的目光。虽然那时睡在同一张床上铺的泰国人总是各种各样地替她担心,但邻床的两个美国人,却露骨地做起些下流的恶心事儿来。虽然当时内心很是愤慨,但到了现在也成了无所谓的回忆。结果给那个泰国人的他添了很多这样那样的麻烦啊,这样想着,毛突然微笑了起来。
因为屋里没有人气儿,她正想着是不是待会儿再来,正在这时,却注意到房间的深处有什么人在。背对着自己,在双层床的下铺,咔嚓咔嚓地摆弄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那是一支用旧的来复枪。
“…………”
毛轻轻地走近那个训练生。
在要求持久力的士兵中常有的,瘦削型的体形。麻利得惊人的动作。
“打扰一下可以吗?”
她出声问道,那个训练生转过身来。
看到对方的脸,毛小小地吃了一惊。那个训练生,还只是个大约十五、六岁的东洋人。
那名少年皱着眉头,表情严肃地抬头看着她。乌黑的瞳孔,散乱的黑发。嘴唇紧紧地抿成一个“へ”字,仿佛完全不想让人看到感情的起伏。他的面容,毫无疑问还残留着少年的稚嫩,但那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孩子气与不可靠感,却简直完全看不出了。
怎么把这样的小孩子送来。“秘银”的猎头家们,到底在想什么呀?毛正在暗自惊讶的时候——
“有什么事吗?”
操着稍微带点乡音的英语,少年问道。
“…………你们班的人,是吃饭去了吗?”
“肯定。”
只说了这么一句,少年不耐烦地扭过头,回到了分解来复枪的作业中。
一看,他正坐着的床边,还戳着五、六挺来复枪。分为沾满泥巴的来复枪和清扫得很干净的来复枪两种。
“还真是挺多的呢。这些全都是你的枪吗?”
“不是。是班上人的枪。”
“为什么你在清理呢?”
“他们拜托我的。也没有特意拒绝的理由。”
少年将来复枪的枪栓部分拽出来,开始用一支破破烂烂的牙刷擦拭发乌的金属零件。
“可是,自己的枪的清扫,不是应该自己来做的吗?”
“基本上来说是如此,但是如果被他们整备产生的爆炸或发动不良干掉的话可是承受不起。如果会那样的话,由我来进行确实的整备还比较安全。”
他说话的口吻淡淡的,也没有特别地包含什么讽刺的意思。
“啊,这样啊……”
不管怎么个说法,不都只是被花言巧语地抓了壮丁吗……虽然是这么想,但毛也没再追问下去。
“那个啊。关于你们班上的人,我有点儿事情想问问。”
“请吧。”
“有个在AS操纵上顶尖儿的训练生吧?他的事情,你知道吗?”
“不。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那样的人才。”
“是吗?奇怪了。他名字好像是叫‘宗介·籍良’。”
擦拭着零件的少年的手,啪地一下停了下来。
“…………”
“好像是阿富汗的游击队出身,侦察作战的经验很丰富。虽然不知道他年纪有多大……你心里有个数吗?”
“要说有的话,是有。”
咯吱咯吱地挠着鬓角,少年回答道。毛探过身去,
“那个人,好像用Rk-92打倒了老手搭乘的M6的样子哟。我觉得自己也稍微懂点儿AS,所以认为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如果不是出于偶然的话,我很想听籍良说说看当时的状况呢。”
“是吗。”
“那场模拟战时你在场吗?”
“要说在的话,是在。”
“他的行动是怎么样的?你看清楚了吗?”
“…………。恐怕,没办法再看得更清楚了。”
对他这有着奇妙内涵的话语,毛露出了讶异的表情。绕到床的另一边,注视着少年的侧脸,她静静地询问道:
“失礼一下……你的名字是?”
“宗介·籍良。不过按正确的音标发音的话,应该是‘宗介·相良’”。
“…………”
这个少年居然就是宗介·籍良。毛无法隐藏自己的惊讶了。因为说是阿富汗游击队出身的,肯定是个嘴边蓄满了大胡子,面色黝黑的粗人老兵吧……之类的,毛一直是这么自作主张地想象的。
“你……你就是?”
“肯定。”
冷淡地回答后,宗介·籍良——宗介·相良又开始了枪的扫除。
毛这才好容易理解了吉玛中士说“他是不行的”的理由。吉玛本来大概是想说他“有点小过头儿了”来的吧。
而且正确的名字是,宗介·相良。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