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再冲一次之后,认定了那是不可能的,便往后退了三步蹲在了地上。
自己不可能杀得了他的。
他可是自己的父亲呀。
“随你的便吧……”
背靠着直升机的残骸,宗介喃喃说着。将刀子狠狠往自己面前一摔。刀子插在地面上,在加里宁面前微微地摇晃。
他觉得很累很累。
战斗已经让他觉得无比厌倦。
在蹲坐在地的宗介眼前,加里宁慢慢地站了起来。
“……所以我才说。你没有才能。”
“烦死了……”
“你是在狼群中长大的小羊。明明并不渴望鲜血,也没有必要贪恋生肉,却一直都装成狼的样子。要是不这样,就无法存活下来。世界上哪儿还有比这更扭曲,比这更可悲的生物呢?”
“我怎么知道……”
“你就不应该做这种事。不应该成为这种……把我逼到走投无路的人。也不应该被叫做‘卡西姆’或‘Uruz7’。”
“………………”
“你应该还有更加合适的容身之所才对。……可是,你已经回不去了。是你自己把它给毁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总不可能事到如今还想对我进行“你不是个真正的战士”这种陈腐的说教吧。
你是在可怜我吗。
你是想说,我其实应该做一个普通的人吗。
可那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过……了结还是要做的。”
加里宁拾起刀子,一步步接近过来。
毕竟是一度已经开始的战斗。他是打算好好地决出胜负吧。宗介做不到的事情,他可做得到。
狼和羊是不同的。他必须证明这点才行。
进入攻击范围了。他侧过身摆出突刺的姿势。宗介背靠残骸,无力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加里宁咳了一声。口角冒出了鲜血。刀子从手中滑落。随后他双膝落地,向前倒去。
他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大概是坠落时受的伤吧。虽然好容易才注意到,可他的后背上其实插了好几块金属片。很明显已经伤到内脏了。
“你到底,为什么——”
“这是最后的……训练。”
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想告诉你……你是什么人。”
染满鲜血的大手,抓住了宗介的肩膀。
“你没能捅下去吧?就是这么回事了。温柔的孩子啊。”
“不许说了。”
这句话比被痛殴还让人难受。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我没有那种资格。为什么不对我说些严厉的话。被你这么说了的话,我会连好好地站都站不了的啊。
“我想……让你回去……”
深深的叹息。仿佛生命正在流失般的叹息。
“我也想回去。回伊丽娜……和孩子的身边去……”
这说的是加里宁的亡妻。10年前,在阿富汗战争期间,她和腹中的孩子因为医疗事故而死去了。
“所以你就勾搭上了雷纳德的计划?像你这样的男子汉,怎么会去依靠这种女里女气的虚玩意儿啊!”
“你以为……我是个无敌的男子汉吗?”
“父亲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加里宁微微地笑了。
或许是在为被叫父亲而感到高兴也说不定。
“什么样的父亲……扒掉外面那层皮也都是这种东西。发现这点你总算是半个大人……”
“少校。”
“……去吧(いきなさい)。”
最后一句话是用日语说的。
握着他肩头的手失去了力量,落在了地上。
宛如虚脱般蹲在加里宁的遗体前,到底有多少分钟呢。听到远处传来的涡桨机的发动机声,宗介抬头望向天空。
“空中之王”从基地的跑道上起飞了。是泰莎她们。
他看了看表。离核弹落地还有10分钟。
就算她们现在全速飞行,能不能彻底逃进安全圈也是未知数。大概是一直等自己等到了不能再等吧。
“千鸟……”
想和她说的话明明有山那么多,最后却居然成了这样。直升飞机中的,那短短的十几秒。持续心急如焚了一整年,能接触到她的,却只有那短暂的时间而已。
她真的恢复正常了没有,宗介是不知道的。除了“重置”似乎没有发生这件事,没有其他的判断依据。
从今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