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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爆炸声再次震撼了天花板。在雷纳德离去后的控制室中,她一时间呆呆地站立着。
你不要见他吗——
是指谁啊?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但又总觉得非常重要。
“啊,宗介啊……”
没能立刻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他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在那个西伯利亚的废墟——扬斯克11对他痛下杀手的时候,悲伤得胸口都要被揪紧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却无论怎样都会忘记。
是自己心中残留的罪恶感导致的吗?如果真有不愿意想起他的心情的话,那就是内心的某处一直在逃避着在那废墟中诀别的一幕,那痛苦的回忆也说不定。
振作点,千鸟要。
自己杀了宗介这件事,终究不过只是一时的。到那边去的话,他一定正活蹦乱跳着呢吧。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见面。比起那个来,万一这个计划被阻止了的话那可就惨了。被自己杀死的两个人就会一直保持那样了不说,能见到的人们,能拯救的人们也都会被糟蹋掉。
“对,得赶快才行……”
换衣服,换衣服。她打开丢在控制室角落里的包包。里面装着令与TAROS的连接顺畅用的数据衣。
脱掉防寒夹克、背心和喇叭裙,正将手放到内裤上时,随便戴着没动过的无线耳机中传出了声音。
『……千鸟要,听得见吗!?』
混杂着噪音的男性声音。
『……我正在用开放线路呼叫你。要是没法儿回答的话,就给我听着!我来了!已经到离你很近的地方了!』
她拿起接在耳机上的接收器,确认了一下液晶面板上的波段。对方没有进行加密。用各种各样的线路在进行呼叫。进入紧急用通用波段的信号,被这个接收器自动地连接上了。
“宗介……?”
她半信半疑地嘟囔道。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明白吗?来带你回去的!』
不可能听错。那就是宗介。
为什么?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我那个时候,确实击穿了他的额头呀。那样的宗介,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活着实在太好了——她没有这种感觉。
来追我了呀——也没有这种感觉。
她只是觉得困惑。那种不协调感又加深了一层。旁边的显示器上的文字都看不清了。焦点模糊,思考也总不清晰。
『……好听的话我也试着想过了,不过我还是没变,就是这么一人,只会说糙话。所以你给我听好。我想说的是,‘我还以为你是个更有骨气的女人呢’,听懂了吗?』
在说什么呢,这个男的。
用开放线路说这种话的话,大概已经传遍整个美利达岛了吧。应该有被追踪到电波的发信源,从而被己方的迎击部队包围的危险才对。
然而宗介的话语却没有中断。岂止如此,他还用迄今为止从来没听到过的厌烦的口吻,开始滔滔不绝地抒发起不满来。
『老实说,千鸟要。我对你很失望。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更强悍的女人。不等等……这样说也不对。其实从以前开始真的让人很生气的地方也挺多的。梆梆梆地乱敲人的脑袋,又不许人和你冷静地进行讨论,有时候还让人觉得你是不是想用诱饵来驯服我控制我,心里不爽的慌。你从来就没有替为不懂得和平的日本的常识的可怜的我考虑过。
如今想来,那是不公平的。你是个过分的家伙。
……不,这个不重要。只是刚刚想起来,所以顺便就说了而已。……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你是个值得让我抛弃一切去救的女人吗?说心里话,我都觉得挠头呢。
在你屁股后头追着跑的这一年间,我一直都觉得很受打击。墨西哥也好,扬斯克11也好,都是只差一步了,就因为你磨磨唧唧的所以才没能救着你。
真是的,哪国的公主大人啊,您是?
其实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得救啊?实际上觉得怎么着都无所谓是吧?被我这么一说,莫非你掉眼泪了?你是跟那些白痴女人一样,在等着哪儿的白痴男人来安慰你吗?』
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正在一边叹气一边没完没了地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种异常事态先是让她吃了一惊,可之后很快又想明白了。
一群白痴。居然想用这种办法来让我动摇。
另一方面,那种不协调感又增强了。难以言喻的不快感也是。然而将那些全都无视,她十分冷静地,看穿了敌人的伎俩。
挑拨?哭求?无论是哪个,都很无聊。
『怎么样啊,千鸟要——』
他几乎如同怒吼般地说道
『——什么‘一起回去吧’啊。你这个大骗子,操鸡巴蛋女人!你要说不是的话,就来揍我啊!到我面前来,用那拖鞋啦纸扇子什么的,来敲我的脑袋看看哪!』
不知为什么。不协调感越来越强烈了。其不打一处来,胸口变得火热,视野凝缩成一团,想大喊大叫的冲动袭来。
『你回答看看啊,千鸟!』
就像要消除掉从自己心中涌上来的异样心情般,她搔抓着自己的头。打开耳机的开关,选择波段接上了线路。
“我听见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