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只有五米左右。为什么那个终点——穹顶深处的小房间会如此地远呢。无论再怎么前进都没有尽头。明明一直都看得见山顶,却永远都无法挣扎到山顶。九合目的那种绝望的感觉。两个人现在正分享着它。
紧握着手,让心相通。
好可怕。加油。还有一点点了。
好难过。好痛苦。别放弃。
但是,到底为什么?
就连究竟是谁在激励,谁在说泄气话都分不清楚了。踏过甚至让人觉得是永劫之旅的那几米,两名少女终于抵达了穹顶的中心。
“这是……”
在最古老的TAROS的最深部的,是一具被大量电极包围着的尸体。
在大型浴缸般大小的容器上,连接着无数的电缆和管子。在那个容器的中央,像橱窗里的模特儿般的尸体被直立着固定在那里。
女人——而且好像还是个年轻的女子。
既没有腐烂,也没有白骨化或者木乃伊化。最接近的大概是白蜡化吧。
倒不如说更像白浊化了的冰一般的质感。那具尸体还保存着丰润的光泽。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身的曲线也都完美地保留着。如果给刚死的人涂上一层清漆的话,或许就会变成这种感觉也说不定——就是会让人不禁产生这种联想的,柔和的曲线。
比起尸体来,倒更接近于“雕像”。
脸目前还看不见。包裹着“雕像”的头部的数十个电极,构成了一个极端巨大的头盔的形状。这个死者的头部,准确地位于穹顶的正中央。大概是为了提高实验的精度吧。
『这是谁?』
小要和泰莎同时开口,又同时回答了彼此的疑问。
『是十八年前的被实验者。不过究竟是什么人就不清楚了。』
『如果是那样,那为什么遗体会变成这样的状态呢?』
『不。原本的遗体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烂光了。在这里的,是她的存在的渣滓。是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她的精神令它的形态,通过Omni-Sphere在物理世界中显现出来了。』
宛如在钟乳洞中形成的钟乳石一般。在这个空间中残留下来的力量,让一个个的分子一点一滴地组合起来。
这里是时间的刻痕。
这个结晶——她的渣滓才是真正的“倾诉者”。虽然现在还只拥有有限的力量,可早晚会——没错,会在谁也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的未来复活。会用更大的力量来支配现在的我。并不是永远。10年?100年?不清楚。未知数的时间。
『准备——』
她从手中的包包里面,拿出了塑胶炸药。插上电子雷管,放在雕像的脚下。从卷线轴上放出导线,接在点火装置上。
『爆破?』
『嗯。我要破坏这里。』
这就是她的目的。就是这座正在放射出精神波的雕像——这个结晶化了的触媒。就是它在把从别的时代传过来的τ波,变换成更加高能量的ι波传送出去。米歇尔·雷蒙失去了正常的神志也是由于它的影响。通过破坏这个,“扬斯克11”就能从它的诅咒中解放。因为无法防止哪一天又会形成同样的结晶,所以只好每次都再来破坏了。
不——
这才是巨大的矛盾,徒劳的努力不是吗?“倾诉者”的出现是无法阻止的。是永恒的。那样的话——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我的女儿啊。你终于来了。
是认识的声音。从很久很久以前。
没错。我一直在等着你来。迄今为止,我也已经呼唤了你很多次了。可是每次你都抵抗我,不想去听我的声音哟。
可是这是早就经决定了的事情。你终于来到这里了。已经不能再拒绝我了。
接受吧。我的力量。接纳吧。我的灵魂。
如果真的有神这么个东西的话,那我们才正是那个存在。你是以一当三的摩伊拉。既是克洛托也是拉克西斯也是阿特罗波斯。(注:摩伊拉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的统称,详细见后。)
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伸出手来。把心敞开。
和欢喜一并,将无限的愉悦怀抱于胸中就好了。
没错。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迟疑的这会儿也是在浪费时间——
“小要小姐!?”
泰莎在喊着。极其迫切地。用既称不上恐惧也称不上绝望的声音。
回过神来,小要已经站在了TAROS中心生成的“雕像”的正面,正陶醉地抚摸着已经暴露了出来的她的面颊。
“我要破坏那个。你退下!”
握着炸药的起爆装置,泰莎警告道。
“破坏……?”
小要仿佛发烧烧糊涂了一般呢喃道。直到刚才还一直在头盖中回响的什么东西,已经清清爽爽地消失无踪。那种既视感也不再出现了。视野变得鲜明起来。和鼻塞通了的时候的那种爽快感很相似。
“破坏的必要的话,已经没有啦。”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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