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装子弹呢。如果装了的话,弹头的种类是什么呢。他们不会傻到去担心自己那被夺了枪的同伴的性命。就算万一小要开了枪,弹头会不会贯穿他的身体呢。会不会有贯通的弹头变成跳弹,伤到直升机的重要机器的可能性呢。
所以,就算抓了人质也没有意义。他们所关心的根本就不是人命。
“也对呢。那我这么做好了。”
小要将枪口从男子身上移开,直直地举向了驾驶舱的天棚。
佣兵们马上就僵住了。这个天棚的正上方收纳着引擎的预备系统和油压系统,以及主旋翼的驱动系统。虽说是军用的直升机,但机舱内部应该是几乎没有防弹性的。就算是手枪的子弹,被打上几发的话也是很有可能发生严重的故障或火灾的。
“这样的话如何?这里的话我可以满不在乎地开枪喔。”
“原来如此。你点到痛处了啊。”
加里宁仍然板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表情就像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听到学生见解独到的回答时一样。
“但是现在的高度是300英尺。速度是每小时120英里。在这里受到严重损伤的话,要用自转下滑(技插:不用引擎只用螺旋桨迫降的方法。)迫降也很困难。大概毫无疑问,我们全员都会坠机而死吧。运气好能迫降成功,跟着再运气好只有你平安无事,而我们其他人碰巧都受了重伤,再在此基础上你能一个人逃走的可能性是零。”
正如他所说的。现在的小要十分清楚这一点。以这种高度和这种速度,能让直升飞机迫降的势能也好动能也好都不足够。连安全带都没系的自己,在冲撞的瞬间就会被抛出机外死掉吧。
“如果那样也可以的话,你就开枪好了。”
“…………”
并不是被什么激烈的言词吼到。那也并不是一句钻心剜骨般的话。但就算如此,她还是被一股难以名状的败北感重重地击垮了。安德雷·加里宁他并不是靠操纵语言就能使人屈服的那种灵巧的人。他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说出俨然的事实。而他现在正在讲述的事实——正是即使抢到一把手枪,小要仍然是毫无力量这件事。
在迄今为止的危机中使出的多多少少的小聪明和故弄玄虚,那一点点的小主意和大胆的行为。这位身经百战的勇士,并不是种种这些——十七岁的小姑娘垂死挣扎到最后的行动,能轻而易举地奏效的对手。
为什么如此强悍的男人,会那么死心塌地地效忠于敌人呢?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句“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带你到相良那里去吧”呢?至少只为了让我明白,而使个小小的眼色也好啊。为什么只是用那么严肃而悲哀的眼神,凝视着我呢?
“你是认真的吧?”
小要说道。无来由地变得非常悲伤,她的双眼都已经红红地充满了鲜血。
“那,告诉我。我已经不能再见到他了,是吗?”
“没错。不可能见到了。”
加里宁说。在她听来,这简直如同绝望的预言。无论自己怎样挣扎也好,怎样强烈地希冀、哭叫也好,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至少,是无法不伤害任何人就见到他了。正如雷纳德所设下的赌局。每当自己想要宗介,想要自由的时候,肯定就会有什么人死去。在这飞机上发生的整件事本身,正强力地表现着这种怎样也无法解决的进退两难。
“已经够了吧。把枪还回来。”
“不要……”
小要终于用枪口抵住了自己的额角。咯吱一声,钝钝的金属的感触。她被想要扣下扳机的冲动支配了。
对啊。扣下去吧。这样做就好了。什么都好,已经够了。只要在食指上加上力量,它就会为自己抹去一切。不安也是,苦恼也是,开枪打了雷纳德的罪恶感也是,这份败北感和绝望也是。
心底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喊着“绝对不行,还太早了哦”,但她用超人的集中力无视掉了那个声音。不可以希望。现在不可以相信希望什么的。不可以表现出来。要将自己委身给绝望,不是什么演技,而是从心底企盼着死亡。
必须要让他那么认为才行。
就像能很简单就扣下扳机一般,什么也不想,就那么虚脱着——
“等等。”
加里宁制止道。
头一次,他的语气中浮现出了些许的焦急,他的表情中显露着深深的忧虑。他敏感地嗅到了从小要身上冒出的阴暗的死亡的气息。或许正因为是一路见过数不清的人走向死亡的他,才能感觉到这一点吧。
“住手。我会尽可能地去做的。”
相信了。
“把飞机开回去。”
焦点不定的朦胧的眼神。小要保持着死人般的声音说道。
“这……以现状来说很困难。雷纳德的紧急处理也是必要的。在这里返回去的话他的生命就危险了。所以你先冷静下来,把枪口从头上移开。然后瞄准我好了。”
他的话正在变多。正头一次尝试像样的说服,想要进行交涉。主导权转到自己这边了。
“那,让我说句道别的话。”
“?”
“无线机。我想和他说句道别的话……这样我就会死心了……”
附近一带倾盆而降的暴雨,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宅邸渐渐被战斗后的静寂所支配。简直像“烈焰魔剑”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将雨云驱赶走了一般。
将“汞合金”的敌AS全部驱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