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齐聚的MAKE MY DAY 2.Briefing(战况简报)

  唯一知道的是,从远处传来波涛的声音。

  砖砌的墙壁和简陋的床铺。从小小的窗户里射进来的光线。

  这里是某座古老的建筑物中的一个房间。

  相良宗介在朦胧的意识中,一条一条地进行着早已重复了上千次的“检查项目”。

  姓名,时间,地点。

  除了姓名外一无所知。

  从和那个库拉玛相互厮杀而受到致命伤,在那个南桑的“斗技场”里力竭倒地起,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呢。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呢。

  这里又是哪里呢。

  他也注意到,像这样的自问,已经做过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错。自己曾经多次在意识不清的状况下醒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丝毫无法动弹,之后被赶来的护士注射某种药物,再次陷入深沉的睡眠。

  但是,这次稍微好一些了。

  能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胸口和后背还有右大腿部的,模糊而沉重的钝痛。仿佛要勒紧全身一般的痛苦的波澜,随着心脏的跳动一波波涌来。还有如同被沙袋击打太阳穴一般的头痛。这下肯定不可能是在做梦了。

  床铺的旁边是点滴架。还有医用监视器材。心电图的导线在自己身上铺开。此外还有氧气瓶和面罩。

  被一张薄薄的被单覆盖的自己的身体,上面到处缠满了绷带。

  右脚的脚尖,可以动。

  左脚的脚尖,可以动。

  右手也是,左手也是。

  看来神经总算是还连着。但是也说不定是“幻肢”——一种失去手脚的人,产生自己的手脚还连在身上的幻觉的现象。

  “…………”

  他想直接目视自己的四肢,非常辛苦地转过头。这里除了医疗器具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日常用品,但在一侧的墙上,却挂着一幅很大的画。

  全景风格的宽幅画。

  横宽大约正好相当于两个成人伸开双手能够到的长度。

  位于青色密林中的,黄色皮肤的半裸的人群。还有小婴儿,狗和神像。既有无拘无束的女人们,也有因为苦恼而扭曲了身体的男人们。最中间缠着一条腰布的年轻人,有点像在篮球赛中确定篮筐的位置一般,仰头看着上空。

  画风看似大气,却漂浮着某种绝望的氛围。这幅画应该是头一次看见,但却有种奇妙的似曾相识感和亲切感。

  “你知道这幅画的标题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对宗介来说,就连想看看走进屋来的对方的脸都办不到。只是试图轻轻地弯弯身体,就会有剧烈的痛苦翻涌上来。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将去向何方——”

  男子凝视着横卧在病床上的宗介的脸。英俊的容貌,金色的头发。还有圆片眼镜。

  是米歇尔·雷蒙。

  (这就是标题吗?)

  他想这样嘟囔,但是嗓子很干,没办法自如地发出声音。只能蠕动着嘴唇,漏出嘶哑的呻吟声而已。就算如此,雷蒙似乎还是理解了他想说的,简短地答了一声“是啊”。

  “当然是复制品啦,不过这可是名画。”

  “是高更吧。”

  这次说出声了。

  “真意外啊。除了武器和军人的名字之外,你还知道别的东西呀。”

  “在美术教科书上见过。”

  一边怀念地想起那位开口就只会冒出一大堆复杂难懂词汇的美术老师的脸,宗介喃喃道。

  “原来如此啊。这么说起来你也当过高中生呢……”

  雷蒙拉过近旁的一把小小的木椅,将椅背朝向宗介,双肘支在椅背上坐下。

  看着他坐下之后,宗介说道:

  “情况呢。”

  自己还活着之类,已经知道得够明白了。把感慨和寒暄都抛开,总之先知道应该知道的东西。

  雷蒙有些吃惊般地哼了一声,晃晃肩膀,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情况是吗。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娜美死后已经过了五十六天了。今天是五月二十日。”

  “…………”

  “你和那个叫库拉玛的男人战斗,受了重伤。来复枪的子弹贯穿了身体。没死简直近乎奇迹了。虽然心脏和大动脉还有脊椎都没事,但还是丢掉了部分的肝脏和肾脏。消化道也短了一截。从此往后你一辈子都不能喝酒喽。吃东西也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吧。”

  宗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没死的话这代价已经够便宜的了。而且酒什么的原本,从香港那件事以来,也没打算再喝第二次。

  “大概可以说是幸运吧。虽然我和卫生兵实施了急救措施,但你要死仍然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实际上,你的心脏有好几次都停止跳动了哦。我用了除颤器才没酿成大错。我们伪造了你的身份把你送进南桑的医院,总算是达到了能够手术的状态。但是,那个小镇的医院设施里却没有能救你的外科医生。因为敌人的追踪也很迅速,我们只能把病危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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