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声响。还有如果没有相当的注意力的话是绝对察觉不到的,蹑足走着的感觉。
(是那些家伙吗。)
在那个姆那麦拉的山里,袭击他和署长的,不知哪里的特殊部队。总算是追到这里来了吗。倒不是想把他们全体都当成对手,但还是有必要确保退路。
对没干完的事情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也不能弄出响声。将宗介抛在身后,库拉玛迅速地移动起来。首先,他用来复枪对准不小心从楼梯下面露出上半身的男人的肩膀开了一枪。
走廊中回荡着尖锐的悲鸣与枪声。
缩起身体,对想来搭救负伤同伴的另一名敌人置之不理,他悄无声息地向着反方向——回廊的南侧跑去。
发现了两个正准备夹击自己而进行移动的敌人。
他比敌人更迅速地瞄准并开了枪。
单纯地用力量压倒他们就足够了。
一个人毫无抵抗地倒下了,另一个用冲锋枪还击。但库拉玛的防弹衣能防住大部分冲锋枪用的手枪子弹。他毫不退缩,手法漂亮地射杀了敌人。
在倒下的男人后背着地之前,库拉玛已经冲向他,从他胸前夺取了手榴弹。他用嘴衔住保险栓将其拔下,接着将其向对面的通道的角落——其他敌人潜伏的地方投了出去。在空中发出“咔锵”的一声金属声之后,手榴弹滚进了角落的对侧。
怒骂和悲鸣。接着就是爆炸。
在昏暗之中,拨开涡旋的浓烟,库拉玛向倒在狭窄通道中,由于痛苦而拼命挣扎的两个敌人毫不留情地射出了来复弹。
“……哼。”
虽然扑克脸还是一成不变,但是,对于这伙两次来碍自己事的敌人,库拉玛其实从已经心底里气炸了。虽然有点想照这个势头打下去,把那帮人全都打趴下,让他们把自己是哪的全都招出来,可已经没时间了。在不清楚敌人数量的情况下,再停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为了给濒临死亡,一动不动的相良宗介最后一击之后再离开,他快步折回原来的地方——塑胶炸弹起爆的那条通道旁。又黑又重的防弹衣在空中上下翻飞。
但是,那里却没有了宗介的身影。
在淡淡地飘摇着,逐渐散去的烟雾之中,地板上只留下了一滩血迹,本应在那里的敌人的身影却消失了。
不,还有染血的足迹。
那脚印以步履蹒跚的状态,左摇右晃,东倒西歪地,一直延伸到倒在回廊一角的一个大垃圾箱后面——
“糟……”
从那个垃圾箱后面,面色苍白的宗介直直地举起卡宾枪,开枪了。沉重的冲击击中了侧腹,库拉玛的身体猛地摇晃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发。步枪子弹贯穿了防弹衣,击碎了他的胸膛。
再也不可能站得住了。库拉玛向反方向踉跄了几步之后,单膝着地,手中的来复枪掉落下来,倒在了宗介留下的血泊之中。
这已经不是所谓“攻其不备”或者“勿失良机”的问题了。他只不过是还没死,只不过是还能动,还剩有扣下扳机的气力。
就只是这样而已。
宗介极为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倒在对面十米远处的库拉玛。
左手完全没有了反应。每呼吸一次就会有极其恐怖的痛苦涌上来,身体到处都在往外流血。肚子上穿了个大洞。还能站得起来,也就是说脊髓还连在一起吧。但是自己之后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件事,宗介也很容易就能想象得到。
但是,在那之前——
“库拉玛。”
绞尽肺中残留的所有气力,宗介说道。用颤抖的右手,将卡宾枪的枪口对准了对手。那枪口也是,边无助地摇晃着边慢慢下坠。
“告诉我。千鸟在哪。”
“……你问这个……是打算干吗?”
保持倒下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库拉玛嘟哝道。嘴里往外冒着血泡。
“救出来。”
“白痴啊,你?”
同样是濒死的身体,库拉玛的声音却令人吃惊地响亮。
“说啊。”
“对不起啊。还是咬紧牙关死比较好。”
是啊。肯定会这样吧。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但是,就算这样,宗介还是问道:
“告诉我。”
库拉玛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他用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不明白……你小子和我……相互战斗……是为了什么?”
“她。”
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宗介其实已经几乎不知道了。
“所谓的爱的力量吗?别逗我笑了。”
仿佛投注了全部生命般的嘲笑。如果要肯定那种肤浅的说法,那还不如在掉进地狱里受几万年的折磨来得好。库拉玛的语气里,就包含了那样的感觉。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宗介问道。既不是讽刺,也不是反驳,只是出于纯粹的疑问,而这样问道。
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