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的眼神看看自己。
这是当然的。
库拉玛的子弹造成了她的几个重要器官——心脏,肺,以及与之相连的大动脉的损伤。如果脑部供血完全中断的话,只要很短的几秒钟人就会失去意识,肉体也会随之永远失去机能。库拉玛用的大概是空尖弹头吧。由于大口径枪造成的冲击,她或许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至少,宗介希望是如此。
甚至无法进行救护。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被决定了。
就在那一秒钟。
就在宗介踌躇的那一秒钟。
“怎么会这样。”
雷蒙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
雷蒙又重复了一遍,跪倒在她的身边,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他把枪放在泥土上,抱起瘫软的她的头部,双肩颤抖着。随后颤抖扩散到他的手臂、脖颈、脚,最终直至全身。
宗介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只是一直站在原地,呆然地凝视着在脑内盘旋的简单词语的罗列。
她死了。
娜美。
是我连累的。
还有一秒。
为什么没有出去。
为什么没有再快一点。
我连累了她。
她明明是无辜的。
我却让她死了。
娜美。
学校。
没有行动的话。
还有一秒。
你还让我干什么。
最终还是连累了她。
选择。
是我导致的。
不能原谅。
娜美。
是被我连累的。
是我害了她。
如果能干脆像雷蒙那样,全身颤抖着大哭一场的话反倒好了。至少,如果能手一软,把现在握着的3.5公斤重的枪掉在地上也好。
这种时候该做出什么反应呢——不,自然而然的反应又是什么样的呢?虽然在理论上知道,但却没有实感。
整备员阿修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哭喊着、责骂着他。
你不是人。为什么不救她。你只是在利用她吗。这么一个好孩子。你这个人渣。说点什么呀。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即使如此宗介依然完全没有表情地,一直,一直站在原地。
●
库拉玛驾驶着弹痕累累的汽车,沿着蜿蜒的道路前往南方。
南方——也就是南桑的市区所在地。
由于两个前车灯都坏了,所以连要照亮夜路都不能如意,但他仍然肆无忌惮地开着车。由于车窗布满横七竖八的裂纹挡住了视线,所以他直接用拳头打碎了玻璃。粉碎的玻璃片飞散到了副驾驶席上,署长发出了呻吟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现在还是一脸困惑神情的署长扯着脖子喊道。由于风直接刮进车内,连他的围巾都是几乎要掉下来的状态,如果不大声喊的话对方根本听不到。
“我的士兵……我的士兵们全部被歼灭了!难道说那个相良还有同伴吗!?”
“好像稍微有点不一样吧。”
库拉玛一遍用左手抠出嵌入防弹衣右肩膀处的金属片一边说道。
“如果他有同伴的话,应该会设法巧妙地争取时间才对。他们的反应也迟了。大概是并没有联手吧。”
“那他们是什么人?”
“还不知道。不过好像并不是‘秘银’的残留份子。”
“真难以置信。这不是从开始就是个陷阱吗?我都是受到你们错误情报的鼓动,才做出这种——”
署长由于激动,用责难的语调大声叫嚣着。库拉玛粗暴地抓住署长衣服的前襟把他拉近。
“……呜?”
“你也无法保证你不是同谋哦。”
他压低声音说。
“不过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复杂。迟早我们会知道那些家伙是什么人,是不是和相良一伙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至于刚才发生的问题,那就更简单了。非常简单。重要的是——”
被巨大的握力紧紧卡住了脖子,署长发出含混的悲鸣。
“呜……好……好难受……”
“——重要的是!你手下的那些警察都是连看门狗也不如的一堆门外汉。居然让敌人如此接近自己。他们是在放屁打呵欠吗?真是让我敬佩的五体投地啊。多亏了你们我才在这种穷乡僻壤败得一溻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