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摸摸躲在某处准备向他发起突然袭击时,他会产生的那种预感——那是一种更加怪异,更加恐怖,更加危险的预感。
他费力地把它推到仓库的中央。在一片漆黑之中,他看见集装箱刚刚所在的地方,那光华的地板上面反射出一种淡淡的光泽。那是一种鲜红鲜红的,粘稠无比的东西,以凄厉的姿势泼溅在仓库地板上面,足足有好几米远。那鲜红鲜红的液体,染在墙上,溅在金属栏杆上,甚至连仓库其余的集装箱上面也同样沾染着那样的鲜红。
(血吗?内脏……?)接着,他冷不防地看见了一条人腿,横在那些被破坏掉的集装箱一旁的血泊之中。
“……严?”
那凄厉的景象,就像是一个活人,被硬生生地撕碎了——就在那一刹那之间,克鲁兹飞身向一边跃了过去。
一枚巨大的弹药在他刚刚所在的地板上炸开,地板被击得粉碎。浓浓的硝烟腾起,在硝烟的那一边,又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枪响。
他飞快地转身向枪弹发出的方向端起了他的来福枪,向着他前方和右侧的集装箱顶端猛烈开火。一个东西从那上面飞身而下,直直地落在克鲁兹的面前,克鲁兹端平机枪,全力开火,试图让那个东西停下向自己走来的脚步。
全然无效,那个东西走近了克鲁兹,将他手里的来福枪以一种惊人的怪力扭弯,扔向墙角,那把可怜的来福枪重重击在墙面上,又弹了回来,落在地板上面。
他的手指一阵酸麻,一股强烈的痛楚顺着他的手指蔓延到全身。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朦胧地望向他的敌人——那是一个身披风衣的高大男性。
难道,这就是严口中所说的那个袭击过他的乘客吗?不对,那绝不可能。他眼前的那个东西绝不是一个乘客。那甚至,连一个人类都不是——“——!”克鲁兹极为勉强地避过了它冲自己挥来的拳头,那铁一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身后的集装箱上面,那阵尖利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了。那个魁梧粗壮的的东西,它所具有的破坏能力,简直可以和一架土木工程用碎石机相提并论。
克鲁兹现在连逃走都已经不可能了,因为那个东西的手,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脖子。
“……呃呃。”
那是一种残忍无情的,没有丝毫犹豫或迟疑的,超乎常人所能想象的巨大怪力。
它轻松地将它的手臂一抬,克鲁兹的脚尖就离开了地面。他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强烈的痛楚传遍了全身上下。它正试图扭断他的脖子。他无法再呼吸。他和它是如此之近,他那已经昏暗而模糊的视野里面,占满了他敌人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平滑无比的脸。那脸上,没有长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细细长长的,闪着鲜红光芒的细缝。
也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
更不会有什么表情。完完全全地,没有任何的表情。
所以克鲁兹根本无法从它那张脸上读出任何的一丝杀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