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七日 0110时(日本标准时间)
东京都 江东区 赤海码头
货轮“乔治·克林顿”,这间船舱好像很久没用了。置物柜里空荡荡,双层床上连被单也没铺。房间的一角有个映像管式的破旧电视,但没有接电源。
琢磨落入敌人之手了──泰莎的心里满是无力和不安。一旦他与敌人会合,那搭载了λ-driver式驱动仪的兵器便有可能随时出动。得想个办法才行。想是这么想,自己却无计可施。敌人就在身边,而且正准备进行可怕的恐怖攻击行动。
真是太慢了。犯了太多的错,还有那些误判。而且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宗介……千鸟要在船舱里东翻西找的时候,泰莎都坐在床上,抱着双膝,二眼无神地望着墙角。小要像是终于找不到可用的长物似的,这才死了心,坐在泰莎对面的床铺上。
尴尬的沉默。率先打破凝重空气的,却是泰莎。
“千鸟小姐。”
“什么事?”
“你好奇怪哦!”
“会吗?我觉得我很普通啊!”
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小要答道。
“不。因为,你本来应该是个‘普通人’,可是这种情况下,你还会想办法找可用的东西,又对那个女的出言挑衅。在那间学校的操场上也是,你……你还去打他。”
这些事情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没受过任何训练的平凡人会做出来的。
“会奇怪吗?”
“会。我……”
泰莎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趁这个机会一吐为快。
“一跟你在一起,我的步调就一直被打乱。平常绝不会做的蠢事,今晚我就不知做了几次呢。我不但恶作剧害部下感到困扰,还故意展现无意义的行动力。”
小要好像听不懂她说的意思。
“在操场上的时候,我不听相良中士的指示而跑了出去。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从没有做过那样愚蠢的决定。你做了蠢事而我想帮你,结果连我自己也变成了蠢蛋。”
被骂蠢呀蠢的,小要却一点也没生气,只是呆在那儿。
“哦。……是哦。为什么?”
泰莎闭上了嘴。自己那时为什么会冲出去想帮她呢?明知那样的行动只是多余,还会造成妨碍,为什么还是做了呢?
因为她不甘心。
因为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没有用的。很想向他证明。
宗介之所以叫敌人先释放自己,是因为相信眼前的这个千鸟要,而不是自己。换言之,自己没有得到的信任。考虑到自己的运动能力,他的选择──或许并没有错。
可是,就算如此,为什么他相信这个女孩更胜自己?
她那饱经训练的理智已经构思了好几个答案,感性却一一否定了它们。她一如所望的摸不着头绪──不成熟的感情。
这样真不像自己。自己应该是个更好的人,可以跟这个女孩处得更好的……可是,越是这么想,不知为何就越无法对小要产生好感。
(难道,我真的是个这么讨人厌的女孩子……?)
想到这一点,泰莎的心情一沉。仿佛体悟到自己也有伪善而偏执的一面,自我厌恶的感觉如波涛般袭来。
话说回来。
这个千鸟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不过是一介少女,竟能让相良宗介那样的战士如此信任。一个普通人,却能有那种行动力。就当是有勇无谋吧,但换做另一个真正平凡的少女置身在这种情况下时,莫名其妙的发抖哭泣才算是正常。
结果,泰莎也没回答小要的那句“为什么?”,径自又问。
“反正你就是很奇怪……你不怕吗?”
被这么一问,小要做出思索的模样。
“怕不怕嘛……当然怕啦……可是该怎么说呢,被那些事物逼迫时,我就想反击……应该是那样吧。”
“反击?“
“嗯。那些想打击我,想向我挑战的事物……就说是‘敌人’吧,搞不好比较贴切。不是那种拿着枪炮的人啦。我是说就算过普通的日子,也是会有‘敌人’的,不是吗?”
那有时是大量的习题,早晨的睡意,夜晚的孤独,或是某人的恶意。每个月一次的痛苦也是。对未来的不安也是。失恋的不安,也算是。
“那些‘敌人’打过来的时候……哎,只有想办法忍过去跟它对抗吧?也许我都是那样熬过来的吧。”
“可是,日常生活的辛苦跟这个相比,是不同次元呀。”
“也是啦……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是不知道你在什么环境下成长啦──”
“就算在日本过着平凡的日子,也会遇到一些让你觉得不如死了算了的惨事呀。”
泰莎觉得好意外。
“真的吗?”
“当然是啊。”
小要半开玩笑地回答,将背靠向墙壁。
“那是我国中时代的事了。我是海外日侨,因为爸妈的关系在纽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