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莎妮朵起初觉得妹妹都不肯陪自己玩,因而觉得无趣。
当自己也生了病,躺在床上哪儿也不能去的时候就更无聊了。
她同时也觉得始终躺在病床上的妹妹不知道什么叫作快乐,为她感到难过。
所以她想告诉妹妹许多有趣的事。
想看见妹妹脸上笑容的她因而费尽苦心。
但妹妹不肯笑。
她用尽心思,做了许多努力,一切却徒劳无功——
……结果我觉得寂寞,因而哭了出来。
普利妮看见我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见我们两人哭了,爸爸马上进来房内,唱歌给我们听。
我笑了,普利妮也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普利妮的笑容。
接着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直到爸爸没有回来的那天。
我第一天忍着,第二天忍着……到了第三天,我再也忍不住而哭了出来。
看到我哭,普利妮也跟着我一起哭——
「…………」
剩下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
我们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哭累了,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所以我们决定从今以后脸上都要挂着笑容,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做的决定——两个人一起努力地让自己的脸上充满笑容。
从当时开始,无论我们两人做什么事情都会在一起。
高兴的事;快乐的事;觉得寂寞;觉得哀伤。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妹妹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
贝尔莎妮朵起初没发现自己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水。
直到戚受到泪珠沿着脸庞滑落,她才终于察觉到自己正在流泪。
眼泪……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而流呢?
是对亡父的追思?
是对昔日愉快时光的乡愁?
不对,不对——
这是对自己不知何时忘却了最重要的事感到哀伤。
「学长……我……」
她开了口。
佛隆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对她投以温柔的笑靥——比起笨拙的言词,沉默的笑容更能强烈地撼动贝尔莎妮朵的心房。
「无关乎是人类还是精灵……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的就是普利妮呀。我们一起哭,一起笑,无论何时都陪在彼此身边,就连爸爸过世的时候也是,之后也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一直都……啊……为什么我……为什么……」
若是用怀疑的眼光检视,和普利妮希卡共度的那些时光确实是充满欺瞒的回忆。
事实就是事实。
普利妮希卡瞒着贝尔莎妮朵,没将这些话说出来是事实。
但……事实也不过就是事实。
事实代表着什么意涵,完全取决于观者的想法。
所以——
「……小时候的我不就是为了想要看见普利妮的笑容,才会对爸爸的神曲怀抱着憧憬,立志成为神曲乐士的吗……我怎么连……这些事……都忘记了……」
话语中断了。贝尔莎妮朵的内心充斥着尚未理清的思绪。
是她心里原本没打算转换成语言的情感。
然而……
「佛隆学长——」
缓缓抬起头来的她脸上仍挂着浅浅的泪痕。
不过那张脸庞此时浮出了笑容,是如同平时般开朗的笑容。
「谢谢你!」
道谢的同时,她用力地对着佛隆深深一鞠躬。
托尔巴斯神曲学院校舍顶楼的中央区是这间学校职权最高的管理者——托尔巴斯神曲学院校长的办公室。
身为办公室主人的校长坐在黑檀木办公椅上,手肘则撑在材质同样是黑坛木的办公桌面上,仿佛正侧耳倾听某种声音似的,将眼镜镜片下的一双眼睛阖上。
然而校长室内安静无声。
厚实的墙壁和地板阻绝了外围的一切杂音,将校长室区隔成一个无声的空间,
因此他理应无法听见任何声音——包含位于两层楼下的隔音设施中所演奏的音乐。
位于校长室内的人不可能听得见那道乐音。
然而……
「……嗯?」
校长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答案呀。」
他低声细语,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