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演奏神曲的目的究竟为何。面对这样的问题,佛隆目前能给出的答案,只有自己想成为神曲乐士的这种想法。就这点而言,他跟丹奎斯根本没什么两样。
对于现阶段的佛隆来说,他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名神曲乐士,而演奏神曲则是让他达成这个目标的手段。其他和佛隆一同在这间教室里参加补修的学弟妹们也一样。
演奏神曲是他们希望自己的音乐能够博得赞赏的手段,学会演奏神曲也能让他们藉此赚取庞大的金钱。可是,佛隆不禁心想,演奏神曲真的只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不得不然的「手段」吗?
就佛隆现阶段的想法而言,这个问题跟校长给他的课题,要他去想「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演奏神曲」,两者导向的理应是同一个答案。但实际上呢?「演奏神曲的目的」和「想要成为神曲乐士的理由」这两个相似的疑问,会不会根本是两个不同的问题?
也许是顺序的差异吧?
佛隆试想,现役的神曲乐士们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个身分必备的资格,还有得以维持这个身分的原因,其实并非他们「演奏神曲的作为始终没有间断」,而是因为他们「能够不断地奏出神曲」,起码他所认识的每个讲师们都对演奏神曲这件事乐此不疲。即便每个人的性格不尽相同,不过他们演奏神曲、谈论神曲时,脸上都写着愉悦的心情。这些讲师们如此享受自己身为神曲乐士的身分,这真的令佛隆非常羡慕。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么我……真的喜欢神曲吗……)
归结出这个问题时,佛隆脸上的表情不禁显得阴郁。
事实上,同样的问题在他过往的校园生活中,偶尔也曾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是他过去从没有正视这个问题。也许自己根本没这么喜欢神曲——这种想法让佛隆不禁觉得害怕。
佛隆从小就喜欢唱歌。因为需要伴奏的关系,佛隆也学会了如何弹钢琴。现在之所以会进入托尔巴斯神曲学院就读,也是因为有这样的兴趣使然。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梦想着要成为一名神曲乐士。因此,若是他现在发现自己其实不这么喜欢神曲,那过去的自己也在此刻被否定了。
——我为什么喜欢唱歌?我真的喜欢唱歌吗?
这些问题让佛隆越想越没有自信。现在的他好比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连双脚究竟踩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这种无所适从的感受甚至好比视觉、嗅觉、触觉等所有感官一并被剥夺一般,一股坐立难安的恐慌丝毫没有节制地蚀去他的心绪。
「好,今天的补修课就到这边结束吧。」
听到讲台上传来的声音,佛隆这才回过神。看来他差点就要睡着了,昨天几乎一夜没睡的疲惫感此时还是缠上了他。
「明天我们要为各位同学这两天补修下来的成果进行实技验收,所以要请大家在明天同一节课的时间改到实习教室报到。这只是以今天跟昨天的课程为基准的简单测验,请大家好好复习哦。」
这堂课的讲师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教室。
简单的成果验收……尽管这名讲师是这么说,但这个测验对佛隆而言,却关乎他能否继续留在这间学校。
学校里有几名讲师对于佛隆的实力怀抱相当程度的疑问,因此,他们主张必须让佛隆再接受一次考试,以确认他的程度究竟如何。而且还说,如果不这么做,对于那些没办法通过考试的学生实在说不过去。
这样的论点很正常。若是换成佛隆身为学校的老师,他也会做出这样的结论吧。只是,现在佛隆是必须接受这项测验的人。若是他明天的补考没过,也许就得遭到学校退学了。
「……」
佛隆叹了一口气走出教室。
「哦,佛隆,你的补修课结束啦?我们回去时,顺道去雷欧劳吃个新上市的梅干汉堡——呜哇!佛隆,你那一脸阴郁的表情是不是比之前更严重啦!」
待在走廊上等佛隆下课的蓝伯特,看到他不禁扬起一声惊叫。
「咦?」
佛隆听到蓝伯特口中吐出的感想,不禁眨了眨眼睛。
「呃,没有啦,我是说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比中午更加苍白了,还好吧?」
「啊……嗯,没有啦,我没事、没事。」
佛隆慌张地试图用言语蒙混,接着和蓝伯特一起走向校门。
「话说……我听说下午那堂课时,一年级的教室里发生了一起骚动,好像是丹奎斯那家伙又在乱搞。你该不会就是被他牵连,现在意志才这么消沉吧?」
「啊,不是,跟他没有关系。」佛隆猛然摇头。「丹奎斯是有造成一些麻烦没错……不过我现在烦恼的不是那件事,跟他无关。」
「……哦?」
蓝伯特应声的同时也将视线移到佛隆脸上,意图窥视他心里的想法。
「我说……佛隆你呀,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防备的样子,其实心中还是有一道不允许别人越过的防线嘛。」
「咦……是、是这样吗?」
「你会把烦恼往肚里吞,怎么也不愿意让别人帮你分担。」蓝伯特苦笑着说:「我也不喜欢那种一有事就哭着找人诉苦的家伙,就这方面来说,你这种特质还比较好。不过话说回来,像你这样什么事都闷在自己心里,对于身边的人来说,他们即便想帮忙也被你挡在门外,这种感觉其实很不好受呢。」
「啊……」
佛隆知道被人需要是一种喜悦。从这个角度来说,若是他想对别人伸出援手,却因为对方把问题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让旁人帮忙分担,结果只会让彼此都陷入无所适从的情绪中。
「抱、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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