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祖父大人的话。
……自己那想要依靠他物的心向来是脆弱的,那种东西是靠不住的。得让自己化为虚空,我一无所有,我是空的。什么都不依靠的我,便值得依靠。
自己是空的,那么还剩下什么?
东京。
谨慎地承载当今圣上的这个都市。
东京、东京、大江户。在这之前呢——?
海港。
苇之原。
池、渊、泻湖、海口。没有一样可以确定,只是化作水母漂流——
原来如此!
——……有働。你知道首都高速公路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样的理由建造的吗?
——啥!?你觉得现在是玩冷知识的时候吗!
——首都高速公路,特别是环状线部分是为了配合昭和三十九年的东京奥运而紧急建造的。但是缺乏大规模征收土地的时间,结果就……
所有人屏息以待。
有働似乎想起了。
——该不会是,哎呀。
——是的。
自觉到自己的声音渗入总部天幕,还有「游动」各成员的耳朵里。
——德永他并不是用走的,上衣也没有被狗叼走,也不是无视速限的下限行走在附近的一般道路上。那家伙正在首都高速公路的正下方,利用船在日本桥川上移动。
#插图
德永准 06:22-06:33
我们三个人乘着小船顺流而下。
川崎同学站在船尾,很灵巧地拿着长竹竿掌握河流的流向。我们在船的前方并坐,只是静静地眺望。看着水如同时间一般流去。
没有臭味。因为在上船时,川崎同学把药膏给我。我和「17」同学照他所说的,把那像糖果般的药从小小圆形的容器用无名指挖起来,在彼此的上唇和鼻子之间轻轻涂抹。
「嗯,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因为涂太多的话会头晕。」
我们坐船前进。
桥一座接一座顺畅地从头上经过。
又大又宽的道路底下,更覆盖在那之上。将整条河川盖住,变成一个非常细长的天盖。
「啊,那个就是首都高速公路。」川崎同学说。「怎么样,很有趣的风景吧。这可不是能轻易看到的哦。」
说是天盖更像是水泥屋顶。这样一来,这条河算是家吗?
我们顺流而下。
无穷无尽,无穷无尽。
屋顶仍然遮蔽天空,我们看得到的只有河面和两边的高墙而已。
抬头从首都高速公路很滑顺地,宛如糖果一般,就像刚才涂上的那个药一样,像注定无法出生的无骨鱼一般,软绵绵的,扭来扭去的,在微暗的天空中游泳。
「依照不同的看法,也可以说是粗制滥造。」川崎同学说。「哎,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上次奥运的时候时间不够。下次希望能再建得好一点。」
辽蔽河川而建造的道路。无视河川,扼杀了河川,但是也因为有河川才能建造的道路。
这样啊。我注意到,我所居住的东京这个城市,它只是寄宿在很古老很古老的江户城里。东京也才刚出生而已。还没从儿童房里走出来过。
这个巨大的都市,还只是个孩子。
「对了,对了,这样做的话,会变得更美丽哦。」
川崎同学摸了脚下的机器。苍白的光线投射到水泥屋顶上。
「啊……」他和「17」同学,还有我都叹了一口气。
星空。
无数的星星、星云,还有银河,毫不眨眼地将灰色的天花板转换成宇宙。
「你们看,怎么样呢?」
川崎同学说。
「非常棒对吧。因为这是好好经过正确计算过的。真正的夜空应该是如此——没有这个首都高速公路,也没有地球的大气层,更没有太阳光的打扰,如果说从这里开始可以很漂亮地看见整个风景的话,应该就像这样,这就是真正的世界。」
我们两个人默默地抬头看,看那被制造出来的星星,以及真正的夜空。
船不停地往下走。
「好了——差不多该转弯了。抓紧了,接下来是中洲。」
在所惟信 06:33
(好累啊,肚子饿了。
这里是哪里啊?天空只有前面这一块朦胧地泛红。喝醉酒的女人的胸部应该就像那样吧。)
「……嗯。」
咦,美园小姐?
(美园小姐的体温、体温。)
(柔软的身体。)
「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