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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自己的想法操控别人。
如果自己无法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让自己以外的人动作就好。使用毫道理的力量……使用暴力……强制性地操控眼前的家伙。
只要这么做的话:心情便能得救。有那么一瞬间,能够忘记痛苦。
这是自暴自弃的理论。卑鄙者的理论。
不过这应该就是第三个选择了。
活着比死了更加惨痛,但是大概有许多人选择了这条路。不管大人或小孩都一样,在这个悲哀的星球的所有地方。
霸凌、虐待、犯罪、战争。
(我会选择这条路吗?)
我凝视着手中这个暗银色的武器,或是武器在凝视着我。现在的我,已经那么累了吗?
(不想活下去,也不想死,那么就只有杀人了。)
杀谁?杀谁呢?
不管是谁都好。
(我能够变成那么卑鄙的人吗?)
一只三花猫穿越眼前的石块。
右眼戴着黑眼罩的猫。
我不动声色,握着手枪盯着那家伙。从远处传来像祭典般快乐的声音。把那只不可思议的眼罩猫抱起来的她,右眼也一样被黑色覆盖住。
是个女生,年纪跟我不相上下。衣服上有黑色和红色的滚边,穿着黑色迷你裙,鲜红色的大腿袜,系着银色的扣环,然后只有右眼不知为何是全黑的太阳眼镜。
「喂,坐在那边的人。」
只戴半边太阳眼镜的她,一边摸着眼罩猫的头,一边瞪着我。
「是的,就是你。——那把枪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希望你能借给我。」
伊隅贤治 00:00-01:06
我很明确地认知到,德永的子弹掠过我的头盖骨右侧两公分后,命中了男厕的门。如果说我很冷静,这便欠缺正确性。但是也不代表我陷入恐惧和混乱。这正是用「认知」这个单字之外的字都无法表现的东西。
脸色发青的德永把我推开后往外冲了出去。只慢了一个呼吸,笹浦(一边喊叫着什么)追在他身后。我几乎有十秒钟呆坐在原地。然后慢慢站起身,往店门口走。
路上所有的地方,好几种披着夹克的集团(其中当然也包含了警视厅的公务员),他们背负着传统祭典般的认真,与耿直互相冲撞。笹浦他长长的围巾从我的前方飞奔而过,穿过重度混乱和惨叫之间,即使已经追踪移动到地下铁,我的意识仍然尚未离开那个男厕外一步。
疼痛来临时,是在我穿过剪票口的瞬间。我用手摸着右耳,温暖的血染红了我白色的手指。但是不用特别确认也能明白,是德永射出来的子弹漂亮地划过了我的耳朵。一阵一阵地,就像坐禅时将盘腿过久的双脚松开回复到原样,我的耳朵开始传送着神经质的讯号。受伤了,受伤了,这里受伤了。奔跑到细长的地下铁月台中间一带后,我停下脚步。完全看不到德永的身影,也不见笹浦。阿正手下的集团(或着该说阿正加进去当手下的集团)已经坐上了上一辆电车消失。只有我一个人丧失线索,伫立不动。
但是这些事到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我已经认识了「死」。
我自己的「死」。
那个瞬间我死了,同时也最清晰地活着。
它非常唐突地到来。我看了德永的手枪,窥探了枪身的深处。然后在那个时候,我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是的,就只有一件事。我在此之前(相当短暂的)一生,并不像走马灯一样快速旋转,也没有寻获高尚且深远的人生本质。只有一种……自己无法从自身的存在当中逃出去,而被嵌在某处,并确认到这个事实的感觉。一种自己绝对无法移动开来,非常锐利的感觉。就像光靠水滴缓缓滴落就能成立,那简洁而单纯的中国拷问台一样。
这是绝对的。
这种感觉之强烈、唐突,是硬性的真实感。
从耳朵流出血来,是因为子弹的冲击力所致,还是子弹真的(就算只有一点点)贯穿我的皮肤了呢?火药的臭味仿佛现在都还在我体内持继扩散。耳呜声越来越大,想吐的感觉升高。血在流。耳朵、以及脸颊上也是。那颗子弹击中我了吗?或只是擦过去而已?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不会改变。我的血正流出去。我这个密封的袋子被打开了。我正逐渐打开,内部的压力将我自己这个裂缝不停推挤扩张开来。
绝对的。
『……喂?喂?』
不知怎地,我不知不觉把手机贴近耳朵,这个可悲的机器沾染了我的血,到明天即将成为废物吧。
「喂?」
『太好了!你现在在哪里?』
折口步乃果的声音传进我沾满血的耳朵。关于她曾经一直使用我手机的这个事实,我的记忆提醒我要注意。也就是说,她到底是从哪里打电话给我的?还是我手上拿的这一台,其实并不是我的呢?啊——对了,一定是这样没错。她带走了我的手机,带走了我的一部分。她在电子镜子的对岸,变成了另一个我。
我对着折口,对着我的手机的持有人,对着我自己继续说话。
「已经够了。」
『咦?啊?怎么了,伊隅同学?准同学呢?那个,我们现在在这里,跟温井川同学——』
「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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