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良好的空间」吧。
灯光到哪儿都很微弱,把一切的轮廓弄糊。不安虽然远去,但是模糊的感受还纠缠着我们不放。
我们。
——被忍小姐救起来的陶子同学。陶子同学和「治英先生」连络不上,拼命耍性子不肯去警察局也不去医院,钱包则一直放在船上。忍小姐没办法叫了计程车,一个小时前到了打工的这间店里借了钱。
——从家庭餐厅飞奔出来后,被垣子小姐叫住,才来到这里的温井川同学。
——我和亚希穗追着温井川同学出来。我们两个都将德永的事抛到脑后。不过她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后悔。我对她的果决感到很钦羡。至于我的话,光是要让混乱的头脑和身体冷静下来,就已经十分吃力了。
——然后,在路上跟我们走散的步乃果,她坐在店里最角落的沙发上,用毛毯包住身体,而且陶子同学还抱着她。事情并没有发生到我们所害怕的最糟状况,幸好只是未遂,不特别清洗也没关系。可是衣服已经破了,也沾满了泥土。大家帮她擦洗干净。但是,除了我们以外的人只要一接近,她立刻就会哭出来。仿佛变回小婴儿一样。
等她更稳定一点再离开,是我跟忍小姐共同的意见。去医院?警察局?那在问题之外。老板双臂交叉,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一边喝着温暖的热巧克力,身体一边发着抖。仔细想想,「搜索队」的女性队员……除了小爱之外……所有人集合在一块儿。
我们五个人。
这是何等的偶然,或者是何等的必然?
长发的贝斯手轻轻做了暗号后,开始下一首曲子。不知不觉间,吧台上就只剩下忍小姐和我而已。温井川同学和亚希穗跟垣子小姐在一起,很担心似地看着步乃果。店里的气氛很沉稳。得救的究竟是步乃果,还是我呢?
我再喝一口热巧克力。然后,尽量找些不相关的话题。
「呃,我有件事满在意的,刚才的那首曲子——」
「啊,那个呀。」忍小姐似乎预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熟的人就知道。因为刚才那位,可是非常有名的创作型歌手呢。」
「果然是这样吗?」
曾经在哪里听过的曲调,每个人都应该知道的气氛。可是,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是更尖锐……应该说,是更惨痛的回响。
老板站在吧台的另一侧对着我们微笑。褐色的鬈发,丰厚的胡须,看起来既像六十岁,但说是三十岁也能接受。靠近一看,跟贝斯手长得十分相像。说不定他们是兄弟。
「这是首还不到禁止播放就被禁止录音的歌曲,是她年轻时候的作品。在那之后虽然进入了主流媒体,但是因为太不符合一般消费者市场,所以『如果在现场演唱的话OK,但是不准录音』。唉,说起来就是……熟的人就会知道的梦幻歌曲。」
「方向?」
「歌词呀。」
就算她这么说,演奏的也只有乐器啊。我交互看了老板跟忍小姐。她叹了口气。
「简单来说,这首曲子在讲关于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
「曲子很不错。」
又换了下一首歌。
五官美得惊人的萨克斯风乐手所吹奏的,是温柔但仍带着哀伤的弦律。垣子小姐站起来,站上主唱位置。是英文歌词。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我还勉强能听得懂。
——自杀的话就没有痛苦(Suicide is painless)。
我的手指捏紧了热巧克力的杯子。
清晨白雾之中,白色的影子飘过。小船、天鹅,以及年轻早逝的士兵们。这样的情景很唐突地浮现在眼前。自杀的话就没有痛苦,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是选择。
「这首歌,叫什么来着?」忍小姐说。「嗯,曲名已经呼之欲出了……不行,你不要说。」
「没问题呀。」老板嘴角笑着。看来这似乎是这个人的习惯,单纯地爱讽刺人。这种矛盾的形容很适合他。「你还真是辛苦呢,在东京湾长泳。」
「是以前电影的主题曲呀,这个确实是……唔呃呃。」
「后来的电视连续剧也使用这首歌。……要投降了吗?」
「好,我投降。」
「会不会是副歌的部分句子呢?」
「Suicide is……啊,对了!」
忍小姐用力趴在吧台上,老板对着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是要告诉我,你已经完成加入这间店的仪式了。
他并不勉强从我们这里问出什么,但是等待着我们把最低限度的事说出来。然后端出热巧克力,借了毛毯给步乃果,跟我们打了照应说,「不好意思,这是例行的活动」之后,才指示四重奏开始演奏。
自杀的话就没有痛苦。
自杀的话就没有痛苦。
这到底是什么暗号呢——?
德永准 01:27-02:02
她勉强问出我的事情到结束,总共不到二十分钟。可是她却一边亲吻着肩上的眼罩猫一边说:
「你的话真是又臭又长。」
就这么一句。
「你很罗嗦耶,跟你又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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