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隅那家伙。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不是本来就知道,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但是就是这样。你明白吗?
我并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一切都是谎话,真实的事情不存在任何地方。但是已经够了。结束了。我已经结束了。我——」
是的。
我已经不会死了。
谁要寻死啊。
既然如此那么为了整伊隅,一休完春假我就去学校,然后在伊隅(跟某处的某个人,除了我以外的谁)成功进行了网路结伴自杀后,供奉一大把花放在他桌上。
谁要跟你一起死啊。我怎么能够把自己交给你呢!我是属于我自己的。包括我的心、我的生命、我的死。
(要是有比我更强的某人现在出现在此——)
似乎有这么一句话,说了这句话的是谁呢?
藤堂。
(要是有比我更强的某人现在出现在此把你给夺走的话,你就算是他的东西了吗?)
于是我领悟了。
我就是讨厌那种事。
我讨厌有股自己无法挣脱的力量,左右着我。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如果有比我更强的某人现在出现在这里,监视你、关住你、限制你的行动)
——那个人把我变得不是我,将我压碎、从外部左右我。带来所有的失败、所有的失望。然后,现在伊隅那家伙的背叛正要左右我。
我不要。
(我才不要让那个家伙来决定我咧。)
绝对不要。
我藉着藤堂话语中的力量大叫出声。
「——所以我——大概是被那家伙给耍了,我绝对,绝对,绝对——」
不要死!
*
『不是的,准同学。』
折口可爱的声音,比拔起软木塞的螺旋刺还要锐利。
『我说你听好了。伊隅同学并不是一七同学。伊隅同学说了谎。是真的,我知道的。
真正的一七同学为了跟准同学连络做了许多努力,但是却连络不上。我想他可能寄了邮件到准同学的手机里。想想看,准同学你的手机不是掉了吗?一定是这样的,所以你们只是刚好交错而已。
所以一七同学他无计可施,才去那个BBS留言,结果又有人留言说:『不要把准同学卷进去。』然后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最后互相挑衅,如果你那么不希望他死的话,那就代替他来跟我一起自杀呀,你做得到吗?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所以呢,到明天早上六点二十一分前如果可以和一七同学取得连络的话,准同学的希望还是能够实现的。』
伊隅贤治 20:27-22:11
折口步乃果借走了我的手机宣布进行「今日作战计划之3」,由于内容实在太过大胆我只能一直点头,没问到作战之1和2的内容是什么。
如果光凭大胆她的作战计划应该不会成功,而且我也不会赞成的。但是现在我和她的立场却出乎意外变得相当有利。原本她对于这次的骚动,我所知道的几乎她也全都知道(正确来说,她趁乱强制性地逼问我,不过整个结果对我来说变得相当有利,所以在此我也没有怨言)。我说出了德永跟一七相遇的过程。我长达半天的跟踪。关于自称法布瑞这个谜样人物的片断事实。从马桥警部补那儿听来的都市传说。光是上面这些再配合上「搜索队」到目前的种种行动便可以判断出各种新的事实。另外还有从左右田和温井川那儿得来的情报(左右田把关东各地义警团的最新动向用邮件寄给我……虽然心里很感谢,但是数量太多很麻烦)。看来在跟他们会合前渡部亚希穗似乎发现了可以和一七直接连络的邮址。跟笹浦他们《在左右田禁止前)暂时不连络,不过透过「ALR」间接得知他们人在多摩川的河床上。也就是说现在这一刻,我们两个掌握了不只是「搜索队」还包括了「ALR」全体的行踪,算是最正确掌握情况的人了。
沿着大路北上终于找到一间家庭餐厅,进去后她一直小小声地讲电话,我则在一旁默默地观察她。她的辫子、小巧的鼻子、快速动作的嘴唇、脖子右边上面两颗并排的黑痣。她注意到我正在观察她,也直直地回看我。我因为她的视线(或是对她的眼睛本身)感到颤栗。因为她知道了我的秘密。
恐惧。自己被摸清底细之后的恐惧。但是让人意外的那和安心感十分相似。说起来,我也是在同样的恐惧和安心感相互混杂的时间中,告诉了她我和姊姊之间的插曲(这算某种暗号吗)。那时候我姊姊因为考试的关系,情绪变得很不稳定。更正确地说,因为年纪比较小的我成绩优异,所以受到家人厚待,她因此沉浸在被害者心态当中(而且她的被害者心态也不是一般常见偏离主题的那种)。她用尽了所有手段和机会攻击我。我也不嫌麻烦地去反击她。憎恨和爱情是一体两面,这是句被用到浮滥的惯用句。不过就像一开始我所指出的一样,陈腔滥调里隐含了真实。我讨厌姊姊,姊姊也嫉妒我,然后很偶然地(在那个季节中不该出现的暴风雨夜里)我们两个单独在家。虽然没有发生超过碰触嘴唇的事,但是我现在觉得这在我心理上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乱伦。我认为在这里该当成问题来看的并不是我和姊姊间的旧插曲,而是进到店里不久后发生的事。步乃果坐到位子上后一点完菜说:
「只有伊隅同学一个人说不公平。嗯,好,我也把我的事告诉你吧。」
她一说完这句话,便立刻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店里的洗手间前。
「你要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