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巧妙的谎言,但是这样我就能稍微安心了,因为这位先生还没听到堀田同学的谎言。问我为什么?因为他相信我真的身怀六甲,这让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一来,我就不用杀了这位先生。要杀了这么一位心地善良还能煮一手好咖啡的先生,真教人过意不去。
「接下来,我该跟谁连络才好呢?」
「什么?」
「告诉其他人你在这里的事。我应该跟哪位连络才好呢?凉子小姐说警察局跟医院都不行,我自己也觉得把那种制服人种弄进家里来很麻烦——但是,你的家人应该很担心吧。」
「不行!」
我的声音不禁变得很大声。
「怎么说?」
「不是……呃……不用了。您不需要跟任何人连络。」
「不行。不过如果你孤苦伶仃的话,那事情又另当别论。」
「不是的,我有老师——不,请您别跟老师连络。」
「为什么?」
「因为我其实是不能待在这里的。」
「在这里的每个人,全都是不能待在这里的人唷。」
治英先生看似愉快地轻轻耸了耸肩。
「凉子同学就是典型的例子,她老是跷课跑来这里玩。
还有其他人也是。高中生、大学生。不只是小孩子,还有作家、诗人、音乐家、未来的摄影师、立志当建筑师的人。实业家、虚业家、业界的人、学者、空手道家、和服店的老板加上上班族。没有的大概就只有军人而已吧。
说实话,现在楼下的房间里,那些人正开心地开着跨年派对呢……我身为屋主还默认他们的行为说起来也有问题……他们跑到这个隐士的隐居处,随自己高兴来浪费时间和设备。是的,他们应该还有很多其他可以去的地方。
不过,原因可能还是出在我身上吧。原本呢,这里应该变成『隐士庵』的。如同大象坟场、帝王谷(※帝王谷位于埃及,是专门用来埋葬古埃及新王国时期,十八到二十王朝的法老和贵族的山谷。)、遇难船在最后一次漂流后到达了港口;跟勃克林(※阿诺德·勃克林Arnold Bocklin(1827~1901)为瑞士的象征主义画家。最著名的画作是五幅「死岛」系列,是以他小女儿埋葬的英国公墓的气氛来描绘成的,其画风充满神秘、幻想的气氛,对二十世纪的超现实主义画派有很大的影响。)的那幅画像一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朋友的朋友互相传递备份钥匙,擅自将行李搬进来,变得和现在免费住宿的埃尔米塔日饭店一样。当初我的预定不是这样的,真的。但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这还是只能归咎于主人的性格。我明明是个连大门钥匙都懒得去换的隐士志向的人,但是却非常喜欢听人家说话。无论如何都无法改掉爱追根究底的毛病。真是伤脑筋呀,你认为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不——是的……呃……」
「所以『老师』是什么人呢?」
不知不觉我已经说出老师和我相恋的过程。我们以老师和学生的身分相遇,在那个放烟火的夜晚,上天赐给我们宝宝做为两个人爱的证明。他现在是我的先生。而且他今天为了维护公司非常重要的伺服器而忙碌地工作。而我则因为某件事(关于德永自杀等等事情尽可能不要说出来比较好,这是「搜索队」决定好的事,所以我把详情省略了)瞒着老师出门等等。
「我可以问一件事吗?」治英先生站在书柜前,一边触摸着骑士棋子一边说。
「你所说的『老师』,他教的是什么学科呢?」
「英文。」
「那他现在的工作呢?」
「嗯,记得是系统什么的……」
「系统程式工程师吗?」
「是的,正是那个。对不起,我对那方面不熟悉……但是老师真的很厉害。他对数学非常拿手,也很懂电脑。」
「嗯,似乎是这样呢。所以我听你说话时,才一直把他想成是数学老师。」
我手中的杯子晃动,漆黑的液体洒到咖啡盘上。
「怎么了?」
「没、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的心脏如此疼痛呢?数学老师,那怎么可能?老师……我的老师应该是教英文的。写满黑板的白色文字,我记得清清楚楚。四角撑开的英文字母、可爱的希腊字母、大写、小写、草写、等号、不等号、积分符号。不对,那是数学课。我旁边是堀田同学,窗外正是新绿眩目的季节。为什么我的手在发抖呢?
「你怎么了?」
「什么事也没有。」
「你在害怕什么吗?」
「……我没有害怕什么。」
「你的手在发抖喔。」
「我并没有发抖。」
小小的杯子,喀睫喀睫地发出声响。天花板的蓝色文字,不知不觉的又变成新的东西。
——Man, that Fuming Ice,
Ever in vain aspiring
To Freeze the flow of Time.
人,是充满热气的冰,很可悲地永远试图阻止「时间」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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