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忍从厨房出来时大约在一点前。她一边哼着类似爵士乐的曲子,一边背对着我准备晚餐。
她还真的是,就这样一直背对着客厅&餐厅。
「那个,忍。」
「我已经说过不行了,我下定决心了。在德永的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和小耕见面的。」
她这么说,是的。
所以在她来回穿梭于冰箱和流理台跟餐具柜之间时,也一直学螃蟹横走,用手摸索着。
「这样很危险,忍。」
「我知道呀。」
「那边,砧板的边边,菜刀就一直放在那儿。」
「……我知道的。」
几乎快要摸到刀刃,忍的手指头缩了回去。
真不知该说她是顽固还是非常有原则。
「我来帮你忙吧?」
「不必。」
「哼,那你来帮我嘛,这边。」
「什么?」
「我这边,帮我搜索德永。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而且也只有忍才可以帮我。」
「…………」有点长的沉默。我有股不好的预感。「……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这是当然。」
糟了,伤脑筋。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我重新看了一遍手上的纸条。原来如此,只要说到『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为止就够了。
可恶,得赶快想出个什么理由来。糟了,这下糟了!
「忍,你有机车对吧。骑车的话又快,在紧急情况时要抓住德永也比较轻松。」
「今天很塞,所以差不了多少,而且又是除夕。」
「是这样吗?」
「是啊。还有,在新年参拜飘车,反而危险呢。」
「是这样吗?」
「是啊,而且」蕃茄大军快速地堆积在砧板上。「今天我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所以无法外出呢。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
……不,你妹妹她才是『诱导忍作战』的参谋。
我沉默了。
因为忍说的那句话让我感到有点在意。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
我回想起杏奈得了重感冒时的事。那是在小学二年级寒假,我们刚搬到涩谷不久时发生的事。刚好爸爸去香港出差,妈妈又出门去文化中心,所以我一个人照顾她。整个半天一直陪着她,喂她吃药、帮她擦汗、清理她的呕吐物。说真的,那时候很痛苦。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而已啊。才刚搬过去也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医生。
忍她现在的心情应该就像我当时一样吧。
不过她妹妹是装病。
我还搭上装病的顺风车。
(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
没有别人,只有自己。那种心情,以及那时候的心情。
我想离开这里,想把忍从这里带出去,一起去找德永那个大白痴。然后在我们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后,照着我当初的计划开始快乐的约会。顺从我的希望,应该说我的欲望去做。
(必须照顾生病的妹妹。)
我并没有说谎。这种情况下,说起来我只算事后从犯,主谋是她妹妹。虽然我努力这样说服自己,但还是做不到。
智障啊我,怎么可以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而且还是推到女生身上,这样也太难看了吧,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这也是鬼话,我在说谎,我才是主谋,所以才拚命找藉口。我应该老实的先这个歉,详细情况下次再告诉她,总之我得先道歉。好,我要道歉。
结果忍她先说了:
「对不起。」
「咦?」
「我很任性吧。」她的背有点驼,颈部上挂着围裙的结,微微摇晃了一下。「我对小耕说了很多没道理的话,从你打电话时就一直这样。也不肯见你的面,还要你来阻止自杀事件——对不起,我变得好奇怪。今天有点睡眠不足,因为打工还有家里的事,最近我发生了很多事,所以刚才一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你朋友要自杀,就突然感到有点生气……我一定是拿小耕你出气了,对不起。」
「——那种事不用在意,我没事。」
「但是对不起。」
「嗯,哎呀,嗯。」
哇,好糟糕的回答。我搞什么呀,说什么嗯哎呀的,以为自己是浅草寺的仁王神像吗?那应该是金刚阿以及金刚吽吧。哎,谁管那种事啦,在这种情况下,有谁会讲得出很酷的台词咧!
呜喔喔我一点都想不出来!
可恶,在这种时候到底该说什么好?如果是大人的话,和忍相同年纪的大学生的话,会说些什么呢?快点,快点讲些什么吧我,不要着急冷静一点,讲些像电影里一些好场景会讲的东西,现在,现在,现在!
「那么,做为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