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知不觉间,件已经难看地发出哀号。它挪动不灵活的四肢,想尽可能远离对方。
「你的思考就像两面互照的镜子,不,应该是更加扭曲而且充满矛盾。但你是件,非预言不可。我想想,现在的你给得出来的预言,也就只有这句吧。」
接着,凑说出一句充满矛盾的话。
「件的预言会落空。」
件莫名觉得,这句话精准得可怕。
「现在的你,就和『我说谎』的谬论一样。如果『预言会落空』的预言成真,就表示预言落空了;如果『预言会落空』的预言落空,就表示预言说中了。这个思考没有出口,永远没有。」
过去件曾做出多不胜数的预言。尽管内容经过扭曲,但它对人说出的话都未说错。
然而,现在件第一次被人预言,被人用一句话说出发生在它脑子里的扭曲现象。
那是个绝对不会落空的预言。
「件的预言会落空……件的预言会落空……件的……」
件重复说着同一句话。
它流着眼泪,满心害怕,因恐惧而发抖,唯一说得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你就永远在那边原地踏步吧。」
凑的笑容冰冷得骇人。他站起来背对件,仿佛对它已没有任何兴趣。
「件的预言会落空……件的预言会落空……」
件已经成了只会一直说这句话的异怪。它很快就会死去、投胎转世、继续重复同一句话,是一种只会重复这个过程的异怪。
那是个像两面镜子互照所制造出来的绵延不绝的永恒地狱。
终章
一名穿着深色西装的男子靠在校门上。十年前她就看过完全一样的光景。要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也就只有当时男子穿的是学生制服西装,身高也和她差不了多少。至于那装模作样得讨人厌的举止,即使经过十年的岁月仍丝毫未变,也或许可以说是没有成长。
「唉……」
理彩子不想理这个人,直接通过校门,结果被对方叫住。
「喂,理彩子,你干嘛不理我?」
她总觉得,自己当时也是被他这样叫住。
「因为我的精神创伤又被撕开。」
理彩子半是翻着白眼看向追上来和她并肩而行的凑,叹了一口气。
「精神创伤?」
「十年前,我在这里被你堵到、被大家看到我和你一起离开以后,谣言不知道在整间学校传得多么夸张。说什么我和你手勾着手亲密地走在通学路上回家,在『安洁』并排坐在一起,用两根吸管甜蜜地喝着同一杯饮料,道别时还热情地拥抱和接吻。加油添醋到这种程度,事实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不知道凑有没有把理彩子事隔十年的抗议听进去,只见他一直盯着理彩子打量。
「你、你看什么啦?」
「听说你要去学校,我还以为你会穿水手服呢。」
「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只是来参加沙耶的家长面谈。而且这间学校的制服已经换成西装制服,你应该看过很多次沙耶穿制服的样子吧?」
「她那种不起眼的长相,还是穿土里土气的水手服比较搭啊。」
「听说我穿起来就不搭呢。」
「你还在记恨十年前的事喔?有什么办法?你就是长得花枝招展的啊。你跟她真的是阿姨跟侄女吗?差别几乎和日本猴跟黑猩猩一样大。」
「啊,是喔?顺便问一下,我是哪一种?」
理彩子问得爱理不理。
「看你爱选哪一种自己选吧,不然也可以干脆换成大猩猩或阿拉伯狒狒。」
一如往常的凑就在身边,这固然令理彩子松一口气,同时令她越想越火大。
理彩子停下脚步。
「凑,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说着,理彩子钻进跟着停下脚步的凑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到和那天晚上一样。
凑一瞬间露出正经的表情,但下一瞬间就张大嘴巴发出哀号,因为理彩子以高跟鞋的鞋跟用力踩了他的脚。
「那天晚上的事,我就这么饶了你。虽然我的嘴唇没那么廉价,不过这次算是特别优待。」
凑抱着脚掌直呼痛,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有听进这几句话,但理彩子不管这么多,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就算我可以体谅你是出于什么心情才做出那种事,但你每次选的都是最差劲的手法。」
「只不过伸个舌头进去,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你是要我也踩一踩你的另一只脚吗?」
「不,免了。」
理彩子丢下还在喊痛的凑,大步往前走。
「好,不要拖拖拉拉的,孝元先生在等我们呢。下一份委托已经在等你了。」
「你们是要我连喘口气都不行就继续工作啊?这是什么黑心企业?我总有一天会过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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