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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脸上之所以微微露出苦笑,多半是因为突然听到「件」这种异怪的说明吧。
「我还是觉得御荫神道秉持的保密主义不好,非得改变这种封闭的习惯不可,所以我想先在警界建立人脉,做为改革的第一步。这次事情让我痛切感受到,如果只有上头的人谈好,却没能让情报互通,只会累死现场的人。我不是要学某出连续剧的台词,但案子确实是在现场发生的。」
看到凑一脸扫兴的表情,理彩子清了清喉咙掩饰,继续解释:
「就算对方不是熟悉异怪的人,但只要可以信任,就把实际情形告诉对方,并请对方协助。只要想办法处理掉异怪就好的想法,我也会改掉;对人类会产生的危害,则要尽可能查明。之前我一直没能踏出这一步,但这次的事情让我深深了解到我们的做法太过局限。」
「怎么说呢……能让你挑上,我应该要觉得荣幸吧?可是,就算看了那具遗体的伤口,我还是没办法相信。」
小野寺也只能露出干涩的笑容。他至今仍然对「件」的存在半信半疑,但既然眼前这名少年说会对理彩子解释一切,他就确信值得一听。
「如果件这种异怪实际存在,这个奇妙的案子就全都说得通。不管是牛被砍头、件预言的内容,还是前辈的死,都可以解释。」
「你敢说到这个地步,那我就听听看吧。件做出了什么预言?」
「就是这个。」
凑拿给他们看的是报纸上的报导。
——狂牛症威胁再起。
大标题上写着这么几个字。
「狂牛症?前不久的确闹出很大的问题……」
这种叫做「牛脑海绵状病变」(注6)的疾病,不但对发病的牛有影响,连吃了病牛的人也会感染病症而死。
这种疾病在日本闹出问题是几年前的事。当时,在千叶县饲养的家畜群中检测到有牛只感染BSE;之后在美国也确定有牛只感染,因而禁止进口美国牛肉。
这件事对一般民众也带来很大的影响,可说是家喻户晓。
「没错,浅野友哉就是听到件做出了这样的预言。」
「他们家从事畜牧业,也就是说……」
「前辈家的家畜有狂牛症发作的嫌疑。这报纸上写的狂牛症案例,地点离浅野家很近。狂牛症的原因出自饲料,相信相关单位的调查迟早会找上在附近养牛的农家。」
「这的确是不幸的预言。可是,你敢这么断定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原因是狂牛症,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不管是件的头被砍下藏起来的理由、母牛被杀的理由,以及浅野前辈死掉的理由,全都解释得通。连事情是谁干的都有办法解释。」
「那我们就来听听吧。」
小野寺表现出年长者的风范,以镇定的声调要凑说下去。
「究竟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就让我们听听你的看法。」
「那一天,前辈在等我来。可是不巧的是外面下着倾盆大雨,让我迟到了。」
凑似乎想起那一天的情形,脸上掺进苦涩的表情。
「母牛有了要生产的迹象,于是前辈一个人助产。虽然不知道生产过程顺不顺利,但总之小牛平安生了下来。但这头小牛不是寻常的小牛,而是一种叫做件的异怪。相信前辈看到这头人面牛,一定非常慌张。然后,件对前辈做出预言,说在不久的将来这附近会爆发狂牛症。」
凑诉说的语气很平淡,缺乏感情。理彩子判断不出他是特意如此述说,还是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气质。
「前辈本来就知道件这种异怪。毕竟他一直很喜欢也相信异怪或超自然现象,所以他认为件的预言是真的。然而,一旦发生狂牛症,浅野家就会破产。他非得想办法救家人不可,而要达成这个目的,他想到的手段就是领取保险金。然而他才刚加入保险,若是自杀,家人会领不到保险金。何况,若是在狂牛症爆发这种绝佳动机出现后才死,那就更不可能领到。因此,前辈必须在预言提到的事情发生之前就死掉才行。」
凑说到这里先顿了顿,露出悔恨的表情。
「要是那一天我准时到浅野前辈家,接下来我要说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说这个也没用,毕竟那天的大雨让所有交通机关都瘫痪了。」
小野寺本来双手抱胸静静听着,这时立刻插嘴。
「我知道,我们回到正题。前辈必须达成把自杀伪装成他杀,以及隐瞒件的存在这两项难题。他没有时间处理件,因为我就快要来了。所以他砍下件的头,以便让人看不出那是件,砍下的头则草率地埋在后山。然后他赶紧回来,接着就得把自杀伪装成他杀才行。这是一种孤独的死,甚至不能和家人道别。他没有时间慢慢想方法伪装,此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把砍掉件的头的柴刀。凭柴刀的重量,掉下来的力道能轻易欣断人的脖子。于是前辈躺下来,把柴刀往正上方一扔。你们觉得前辈看着掉下来的柴刀,心里是怎么想的?」
「也就是说……」
理彩子倒抽一口气。凑寻求真相,得到的答案却极为讽刺。
「浅野前辈是自杀的。他想拿自己的性命来救家人。到头来,你们这叫御荫神道什么来着的组织硬是导出来的结论,就结果来说是对的。」
小野寺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轻轻拍了拍低头不语的凑。
「我并不是完全相信件这种异怪的存在,但你的解释完美地让一切都说得通。不,我一直到现在才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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