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受害者接连游说自己的情况,让孝元听得光是要维持平静的表情都很费力,凑更是听到一半就打起瞌睡。
「你是怎么受害的?」
坐在凑身旁的中年女性不知道他是跟着孝元来的人,直接把麦克风递给他。
「啊,他是……」
孝元还来不及婉拒,凑已经拿起麦克风。他起身后眉头大皱,嫌麻烦似地搔搔头说:
「我是怎么受害的来着?啊啊对了对了,我的债主要我还钱,你们不觉得这很没天理吗?」
场内一阵沉默。
「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有个人战战兢兢地发问。
「借我钱的人进了彼岸会,说他要捐钱,所以要我还他钱。而且他本来已经癌症末期,却完全好了,我好不容易赖掉的债就这么泡汤了。」
一道道像是在看精神病患的视线聚集在凑身上,让孝元轻轻叹了一口气。
「凑,起床了。」
凑说完想说的话,又打起瞌睡。当他被孝元叫醒,四周只剩他们两人。
「喔,啊啊,怎么?结束啦?」
「是休息时间。十分钟后开始下半场。凑,你真的有心认真处理这案子吗?」
「怎么可能会有?」
凑轻而易举地断言,但孝元不厌其烦地开导:
「要是不认真处理,你不就会被赶出那栋大楼吗?」
「为了避免误会,我先跟你说清楚。我认真处理过的事件,一只手就数得完了。」
尽管觉得这种事不该拿来炫耀,但孝元心想,这也表示凑维持着平常心,所以就不再深究。
「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嗯,我看出受害者自救会里不是有一半的人死要钱,是九成以上都死要钱。说得精确一点,应该是百分之九十五。」
最肤浅的人谈论着人类是一种肤浅的生物。
「参加者正好四十人是吧。我就先谢谢你,没把我算进死要钱的那一边。那,你看出来的该不会只有这一点吧?」
孝元怀着迫切的祈求,问出这个问题。
「我还看出他们为什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因为他们觉得降灵下来的灵魂不对劲。说话的内容跟口气怎么看都是死者本人,却会觉得不对劲。你觉得是为什么?这没什么,不用想得那么艰涩。他们之所以觉得不对劲,原因就出在这些灵魂跟生前比起来,实在变得太体贴了。可是他们不敢说死者坏话,所以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不会明白说出来。不,应该不是不想说死者坏话,是不想让自己在众人眼中变成一个说死者坏话的人啊。不过对我来说问题不在这里,这些都不重要。」
孝元一一想起先前受害者们游说的内容。虽然有一半以上都和钱有关,但这么一回想,就觉得大部分话题都隐含着符合凑描述的情节。
「问题是,为什么骗人的一方要营造出这种令人觉得不对劲的形象。不对,说得更深入一点,先不说不对劲的感觉这回事,彼岸会对当事人想见的人一个都没弄错。就算参加降灵会需要事先申请,会对每一个参加者都调查得这么彻底吗?应该只有一骗就是几千万、几亿的情形,才会做得这么周到吧?要是只为了二十万左右的捐款,就对每个人都查得这么仔细,光征信费就会让他们入不敷出了。」
「的确。士道骸从还待在总本山的时候,他的法力就是货真价实的。我想推测他用了某种能力,应该是比较自然的解释。」
「灵魂已经不在,却能叫出灵魂的方法……不,是认识灵魂的方法?」
凑思索的表情渐渐转为笑容,让孝元投以震惊与期待的眼神。
「你该不会都看出来了?」
凑尚未回答,先前不知跑哪去的受害者自救会参加者都纷纷回来了。众人在一阵奇妙的宁静中坐下,每个人都以试探的视线面面相觎。
「能有这么贴切符合乌合之众这句成语的家伙们,也算是挺稀奇的了。」
凑嗤之以鼻的同时,现场群众间掀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浪。孝元本以为是凑刚才说的话被众人听见,但实情并非如此。众人震惊得瞪大双眼,望向会场的入口。那里站着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
孝元忍不住站起,撞得椅子往后翻倒。室内鸦雀无声,只留下那道声响回荡在耳边。
「……士道骸。」
孝元茫然若失地喃喃念出这个名字,让一脸困样的凑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今天我是来解开各位的误会。」
骸慢慢扫视室内,仿佛在等他响亮的男中音于这鸦雀无声的空间里传遍每一个角落。
他宁静而尖锐的眼神所向之处,每个人都害怕似地将身体往后缩。唯一若无其事的,就只有一再打着呵欠的凑。就连孝元都因为震惊过度,瞪大双眼看着骸看呆了。
「相信一定有人觉得纳闷,想不通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换个说法,就是你们认为是敌人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没错。你这个诈欺师来做什么?」
骸的发言带来了一阵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而打破这阵沉默的,竟然是先前在孝元身旁打着呵欠的人。
「对啊,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