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雪是黑的一样地不认同。
「老师问我为什么?我们大家刚刚全都差点被他杀了呀。就算怀疑我们,也不构成他可以突然对我们施放蛊毒的理由。连威胁都不是,他就只是个杀人凶手。应该离开的理由多得是,但对这样一个家族,我们却没有半点理由应该留下来或拯救他们。」
「我要解决连咒术专家都解不开的诅咒,你不觉得光想就让人兴奋吗?亏你还说想跟我学习,原来你就只有这么点觉悟?」
沙耶哑口无言。她早知道凑这种破天荒的个性,但姑且不论异怪,她万万没想到凑就连差点被人杀害也还能笑着说有趣。
「沙耶姊姊,没用的。就算我们回去,这个大叔也会留下来。」
「喔?勇气还比较搞得清楚状况。果然这种时候女人就是不行,还是男人理解得比较快,省得我解释。」
凑以一副深得他心的模样点点头,沙耶也只好不情愿地坐下。她极度想带着勇气回去,但凑多半拉也拉不走,而勇气也不可能丢下凑跟她回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你也看到了,我们全场一致决定接受这委托。嗯?你还站着啊?」
幽山盯着态度明显缺乏礼仪的凑,模样不像在生气,而是在观察。
「你二话不说就想杀了我们,所以至少该老实回答我一些问题吧。你说没有提出委托,这是真的吗?」
幽山犹豫了片刻,随即坐下来深深点头。
「对,我没有提出委托。」
「老爷子受人诅咒,性命垂危,这也是真的?」
「……是真的。」
「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鬼头家是咒杀的专家,这样的专家却委托外人来帮忙。而且如果是为了现任家督鬼头幽山也还罢了,受诅咒的却是已经退隐、时日不多的老爷子,就算他死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照理说你们应该私下处理,自己找出施咒者,不是吗?」
幽山还是不说话,凑把他的沉默当成肯定。
「提出委托的人,就是期待接下这愚蠢委托的人呆呆现身,受到嚷着说根本没提出委托的愚蠢家督怀疑。这样对方就可以哼着歌,更专心投入诅咒了。」
「所以你要说我是个被施咒者玩弄在手掌心的笨蛋了?」
「知道就好。」
「不,我还没有相信你。」
「那还用说。要是你这时候说愿意相信我,我还要怀疑你是不是疯了咧!」
凑的态度始终吃定对方,幽山紧闭的嘴角忽然放松。
「你这人真怪。」
「比起躲在这种深山里整天诅咒别人的家伙,我根本就平凡又无聊啊。」
凑每次一开口,沙耶都提心吊胆,勇气则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样。
「好,我就答应让你们调查家父所中的诅咒。可是你们别忘了,只要你们的行动有任何可疑之处,鬼头家的诅咒就会要了你们的性命。」
幽山说话的口气虽然平静,但隐含的杀意却让沙耶与勇气都打了个冷颤。唯独凑仍然一如往常,以悠哉的语气回答:
「这我可不能保证啊。毕竟我每次都好端端地就被人当成可疑人物,我自己都很纳闷到底是为什么呢?」
4
三人获准进入受到诅咒的严斋所住的房间。
沙耶与勇气跟着华子走,凑晚了一步走出客厅。
当他们两人的背影转过走廊的转角而看不见之后,凑整个人往旁一倒,靠在墙上,一滴滴汗水落到地上溅开。他光靠在墙上仍无法撑住身体,伸手去撑一张放在走廊上的小桌子,却连桌子一起推倒,桌上的壶因此而打破了,发出响亮的碎裂声。
「你逞强逞完啦?」
幽山从后面看着他。
「这壶很贵吗?不过你刚刚还想杀我,就拿这壶扯平吧。」
「你的命还真便宜。」
幽山苦笑着伸出手,但凑拒绝他,靠着墙站起。
「原来如此,就算帮你带来的女人跟小孩注射解毒剂,他们的身体也承受不了负担,甚至有可能送命。」
「那又怎么样?我可不是为了保护这些小鬼才这么做。只是因为有可能被你怀疑,才选了最能有效逼你交涉的方法。」
凑说得很不高兴,但幽山却笑得老神在在。
「你讨厌别人把你当成好人?」
「我是讨厌被人误会。被人擅自把幻想加诸在身上,又擅自对我失望,那多不划算。别说废话了,快点带我去看那个快发霉的老爷子。就算不是夏天,可不见得发霉速度就会慢下来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
勇气的惨叫声就是这时传来的。
「哼。」
幽山嗤之以鼻,一旁的凑尽管脚步踉呛,仍然飞奔而去。凑弯过先前他们两人弯过的转角,在走廊尽头又弯过一个转角。他看到了勇气与沙耶两人的背影,他们茫然地站在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
沙耶只伸手指了指眼前的走廊,勇气则在她身旁牙关咬得格格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