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级脏乱的房间啦……」
随手翻开的书本杂乱无章地堆满地板、层层交叠,上面又盖上一层不知道是报告还是论文的打印纸张,然后又堆上辞典和参考书。墙壁、桌上,到处贴着写上什么的便利贴,应该是用了就随手丢的橡皮擦、笔和圆规等等,连沙发都被埋到看不见,看见这种场面不吓死才奇怪。
似乎是谕吉这个负责扫地的久久没来,就让他的研究室变这样了。
「我正因为找不到待会儿上课要用的教科书而头大耶,帮帮我啦,大哥哥。」
「懒惰鬼!谁理你!你自己找!」
谕吉拿起薄薄的公事包朝黑发后脑杓敲下去。
虽然这样说,但为朋友着想的谕吉终究放不下他,把外套和公事包放在脚边,卷起袖子,强迫儿时玩伴拿起垃圾袋。
……犬饲偶尔没骨气地嘟囔「我想抽烟啦~」,驼着背不甘愿地把垃圾往袋子里丢。而谕吉因为无法分辨需不需要,所以只是专心整理散乱的书籍,堆在一旁。
能说话的时间只剩下三十分钟左右。
谕吉边动作边说:「我来是有件事情想找你『商量』。」
「商量?不是要替我介绍新情人,也不是要『委托』我案件吗?」
「嗯,算是案件啦,但不是我负责也不是我辅助。应该也不会变成特权法适用事件,与其说商量,倒不如说『确认』吧。」
「……确认?」犬饲诧异歪头,谕吉立刻大骂:「喂你啊!手别停!」犬饲慌慌张张回去捡垃圾。
「有个嫌犯要求和一个叫『Hideki』的男人会面。」
犬饲眉毛动了一下。
「我听见天童寺这样大喊,所以有点在意。」
听到这,犬饲晃了一下,手撑住墙壁。
「唔……怎么一瞬间有点头昏。错觉吗?我似乎听到不想听见的名字。」
「承办检察官是那家伙,你知道不会适用特权法的理由了吗?」「喔,知道了。」
因为很重要,所以谕吉再次说明那个案子是由天童寺检察官负责。
两人脑海同时浮现小胖检察官高声大笑的身影。
天童寺检察官是谕吉大学同学,也是东京地检署刑事课的菁英检察官。对谕吉来说,就是同龄的上司。
他坚决不认同一般人民——罪犯侧写师们——可以参与犯罪搜查的特权法,是犬饲和谕吉的天敌。
「我是来确认嫌犯要求会面的『Hideki』是不是你。」
谕吉没等犬饲回应就继续说下去。
「嫌犯是美国籍男性。年龄三十六。最近才第一次来日本,日文却说得很棒。他说是叫『Hideki』的男性朋友教他日文。因为在目黑区住宅区杀害藤代夫妻的罪嫌被逮,几天前移送检察署。然后呢,最关键的是他叫做……约翰•瑞德菲特。」
谕吉边动手,边小心不被发现地偷看犬饲的反应。
「不认识。」他的侧脸很严肃。
「那他口中的『Hideki』不是你啰?」
「不是。」
「为了慎重起见问一下,你想和他见面吗?」
「不想,我不认识他。」
那像是撒手不管的冷淡回答。
声明午休结束的钟声响起,结果还是没找到他要找的教科书,脏乱的房间也完全没整理好。
「那我要整理其他案件的报告,先回地检署啰。」
谕吉留下「等我有时间再来帮你打扫」后,抓起外套和公事包。
「啊啊谕吉……你之后会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吗?」
「为什么这么问?」
「确认一下。」
谕吉转开门把正打算走出研究室。白色衬衫背影,带有深意地等待犬饲回应。谕吉手握着门把,怀疑的眼神朝右下看。
「小秀和嫌犯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转过头一问,犬饲如石头般沉默。
过一会儿,「嗯……你说的也是,不好意思叫住你。改天见。」犬饲冷淡地道别,谕吉没进一步追问,决定离开。
谕吉边穿上外套边跑下楼梯。
「真难得,他竟然说『改天见』耶。」
不用多久,谕吉将会后悔他这时为什么没有多加猜测或是追问犬饲和约翰•瑞德菲特之间的关系。
犬饲确认儿时玩伴的脚步声远去后,才终于放松力量。
惊愕、混乱、绝望、后悔以及忏悔,各种感情从胸口深处涌出,侵蚀大脑。手掌复上额头,手指沾上冷汗。
「果然不是我看错。『j』,你……为什么要来日本啊。」
明明想把和你的过去的青春「当作没发生过」,却回想起来了。
「I'm just tired of everything……」不想去上下午的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