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送给你的特别之花



  「啊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正当他整理丑陋的母亲遗体时,身后传来一个不平静的声音问他。

  「唔……谕吉……你在干嘛?」

  「啊,小秀。你好慢喔,都已经晚上了耶?」

  转过头来的谕吉,脸上带着些微怒气迎接儿时玩伴。

  「不、不是啊……」「什么?」「『那个』……是玛丽亚阿姨?」

  雪下得比想像中还大。屏蔽视线的雪花很大,让他看不清呆站一旁的儿时玩伴表情。夜色已深,早已是晚餐时间了。

  真是的,认真的儿时玩伴肯定在他母亲严正阻止下,把功课全部写完之后才来。要是再早一点来就好了。雪下这么大,根本没办法躺在花园里看雪了啊,谕吉气得鼓胀双颊。

  「『那个』是什么意思啊,不管怎么看都是我妈妈吧?」

  谕吉抚摸着毫无打结,漂亮散成一片的金发。

  「我、我去叫人来。」儿时玩伴的声音颤抖得岔了声。

  「等一下啦,再让我这样待一下。」

  「为、为什么……」

  「你看,妈妈是不是非常漂亮?」

  风咻咻吹过,卷起覆盖在玛丽亚身上的雪花。

  那一瞬间,儿时玩伴眼前所见的是,坐在母亲的遗体前,满脸微笑的儿子。

  「……你只有这个角色演得出神入化呢,蹩脚演员。」

  「我是本人嘛。」拍拍手上的侦讯笔录,三十五岁的谕吉咧嘴一笑。

  「但我演自己就演得不怎么好。」

  「自我反省等你回家再做喔?」

  手往后撑在桌面上的犬饲,嘴角上扬表示「你是在说什么啊」。

  笑容瞬时从谕吉脸上消失。犬饲该不会在这一连串的小戏剧中编入恶魔技巧了吧,谕吉讶异地看着儿时玩伴。

  「老是蹩脚演员的你演技精湛,平常都是名演员的我却演得不怎样……答案已经出来了吧,就是剧本有问题。」

  「只是单纯选角错误吧。」谕吉「哼」地发出嘲笑的声音。

  「我演我自己,怎么可能选角错误啊。」

  「如果你的记忆和笔录有出入,也不足以颠覆整个事件。而且说起来,你看到时是母亲死亡『后』,你的证词根本不足采信。」

  「不是这样吧……」「啥?哪里?」「特别是最后完全不同。」

  谕吉端正的脸庞不悦地扭曲起来,感觉心里优势全被犬饲夺走了。

  「这剧本的结局是以你的精神崩溃为前提才得以成立,而我怎样都觉得这边怪。总觉得从你的个性来思考,不,包含我的个性在内思考后,我觉得这边应该是反过来才对。」

  「是、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啊,举例来说像这样——」

  ——谕吉,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秀,怎么办……妈妈她……

  ——玛丽亚阿姨!哇啊,怎、怎、怎、怎么这么美啊!

  「那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

  听到改到令人傻眼的剧本内容,谕吉摇摇头。「可是我觉得很有可能耶。」

  「……」「看吧,你回不了嘴了。人类的记忆总之是很模糊的东西,想要怎么改都能改,但个性可没办法这么简单就改变。」

  「确实如此,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你这是诱导式提问,我才不会中计。我可是记得很清楚,至少当时的你一点也不喜欢尸体,和现在相比,可是规矩得不得了。你变成喜欢尸体的变态,是在母亲过世不久后。不相信我们可以去找真壁阿姨确认,其他佣人们也会异口同声说『小秀是个规矩的乖小孩』吧。然后,升上国中后,你已经是个喜欢尸体和犯罪到大家倒退三尺的人了。因为这样,你的双亲才会在你结束义务教育后,把你逐出家门、赶出日本去……所以说,你十岁到十二岁这段时间内,发生了大幅影响你现在的个性与地位的冲击事件。」

  「你打算对我施展『误导』啊……」犬饲为难地耸耸肩。

  「先离题的人是你吧,我是在修正话题。那天,亲眼看见我是个异常犯罪者这个事实,你为了解明我的心理,才前往美国学习犯罪心理学。不觉得这么一想,很多事情都合理了吗?现在你的存在本身,不就正是我是凶手的证明吗?我的优秀推理如何?」

  「你别自恋了,不是为了你。」

  「这样啊~~光是犯罪学也有很多领域耶?刻意选择心理学的理由是?」

  「……」犬饲决定选择充耳不闻。这是怎么一回事,Introduction的节奏完全被谕吉掌控了。其实犬饲手上有颠覆这个口供的绝招,他还在窥伺着拿出来用的时机。这是因为不充分的恶魔技巧根本没用,谕吉手上还有个说出「是我杀的」这个台词的强力杀手锏。要是胡乱追太紧,犬饲一瞬间就会被刺下致命伤。这里只能软软地追究记忆的不明确,将事件本身带往不明了的方向去。就是——欲速则不达。

  「那么,我想要指证一个记忆的矛盾点。话说起来,凶器的水果刀是从哪里来?你家非常大,你有办法边追着飞鸟跑,还特地绕到厨房去拿水果刀吗?」

  「我不记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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