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随便,可以说是悠哉,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宽容吧,你看看那边。」
右巳转头看向真美下巴所指的地方,有个老爷爷就坐在路旁,目前正经过他身旁的行人,把钱丢进老爷爷身前的空罐子里。
「那是……?」
「把自己的财富分享给他人的行为。这种光景,在日本是很难看到的吧。」
「果然因为这里是基督敦国家的缘故吗?」蔦子同学低语说著。
能够培养人民慈悲为怀心胸的文化。
公共準则很鬆散,那也是一种文化。
这并没有哪个好或是不好,单纯只是民族性罢了。
如果只因为跟自己的文化不同就感到震惊,那就太失礼了--确实如此。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群旅行者,就立场而言,儘管时间短暂,但也是打扰人家生活的一群人。
「要是能发掘许多事物就好了。」
希望这趟旅行有这样的收穫--右巳如此心想。知道至今从未见过的世界,先要做的就是试著去接受、了解。虽然这是困难的事情,不过却非常地重要--右巳开始涌现这样的想法。
「许多事物?具体来说像是什么事情啊?」
由乃同学反问道。
「我说了许多事情,就是指许多事情呀。」
这个嘛,举例来说--
正当右巳如此说道时,突然间听见喇叭的高亢声响。学生们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瞧瞧,接一著众人纷纷惊喜地发出小小的呼声。
「是结婚典礼!」
妆点得豪华绚烂的敞蓬车里头,有个身著婚纱的新娘,以及穿著燕尾服的新郎。
「啊,对喔,今天是礼拜六嘛。」
一群像是新郎新娘朋友的年轻人,占据了车子前后的位置,与其说是在祝贺他们,不如说像在挖苦他们似地十分热闹。
「真好呢。」
女高中生们带著陶醉的眼神,目送喧嚣车辆的离去。
接著紧跟在其后,有隻被饲主硬是拉走的大麦町,一边拖著粪便一边奔跑远去。
「……果然很鬆散呢。」
真美同学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碎碎念著。看来那条狗的肚子大概不太舒服,连牠遗留在地上的东西,看起来都相当软烂。
4
大伙儿排了五十分钟,终於来到了美术馆门口。
所谓的美术馆,是不可能让人把他们的典藏物都一口气吸收消化的--右巳在踏进馆内没多久,就充分领悟到这点道理了。
虽然她一开始卯足了劲想要看完所有的东西,可是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展品数量未免太过庞大,以一个人类的脑容量来说实在无法想将它们全数装入。要是不先把上一个记住的绘画从脑袋里放出来,就无法纳入下一幅图画。就在这些过程中,连放出、纳入这个工作也渐渐开始有了困难。一想到这里的每幅图都是庄严的宗教画作,就越觉得对不起圣母玛莉亚。
「这样也没关系喔。」
鹿取老师说道。
「就算只是走马看花地欣赏画作,还是能懂得哪些是自己喜欢的。在一间美术馆里,只要能够找到一、两件自己喜欢的作品,那就算是『值回票价』了,你们要有这样的想法比较好喔。如果不这样的话,可要头昏眼花了吧。」
「我虽然会一一去解说那些重要的部分,但只要把我说的话当成背景音乐就好囉,只要听自己有兴趣的画作就可以了。」
导游小姐也这么说了,让右巳顿时觉得轻鬆了不少。就算是对艺术有很深造诣的人,美术馆这地方的东西,仍是会多得让人塞不下。
至於右巳,梵蒂冈美术馆里让她觉得『值回票价』的画作,就是米开朗基罗的『最后的审判』。
在礼拜堂大面墙壁的中央上方,有著代表审判者的耶穌基督,身旁则是圣母玛莉亚,然后在周围有许多接受审判的人类,这是一幅以这些图像构成的有名壁画。若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简直就像是天堂与地狱。
或许有可能因为是有名的画作,所以才会被它所吸引;但反过来说,也或许是因为这幅画的内容就像是在传达什么似地,才会具有如此盛名也说不定。再加上这样庞大的规模,看起来相当地震撼。
正当右巳失神地观赏这幅画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志摩子同学也站在自己的身旁。不,藤班的同学比自己的班级还要早到,所以应该是右巳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志摩子同学的身旁,仰头欣赏壁画才对。
能够在这里相会也是非常棒的偶然,右巳对著志摩子同学说声「平安」,然而当她见到朋友的脸庞时,突然吓了一跳。
「--咦!?」
因为志摩子同学正在流泪。
「志、志摩子同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的眼泪没有办法停止。」
串串泪珠潸然落下,在她的脸庞闪动盈盈的光辉。
她的泪水,到底是因为怜悯被审判的人类而流,还是因为思及耶穌基督必须审判人类的绝望,以及圣母低垂视线所流露出的悲哀,因而流下泪水的呢?
志摩子同学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泣,只是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