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章 下雨的星期日

……」

  亚立尔将以帝国皇子的身分出现在诸侯面前,母亲若坐视不管,拉姆札会感到不悦;但即使她采取行动……他也会觉得焦躁难耐。无论如何,母亲做的事大多都是因为亚立尔,而不是拉姆札。就连他脸上这些伤也是。

  他闭上眼,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大口喝下里头残余的温水。

  拉姆札不知道母亲命令艾莉卡做了些什么,但他也没有心情阻止。毕竟对拉姆札而言,亚立尔同样是继承皇位的阻碍。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拉姆札坐回坚果棋盘前跷起腿。他拿起一颗棋子,下在今天离开藏书室前自己所下的位置上。

  接著预测亚立尔明天可能会下的位置。然而,刚才绞尽脑汁想出的那步棋实在下得太好,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赞叹。就算亚立尔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扭转局面。胜负已定,是拉姆札胜利。

  当拉姆札问亚立尔会不会出席公开亮相日时,他明确地回答「会」。

  亚立尔虽然最近才从牢狱获释,却毫无将胜利拱手让人的意思。

  拉姆札数著深夜的钟声,这是他九月底以来的习惯。钟只响了十二声,没有第十三声,今夜也一样。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用手撑起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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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拉姆札来到圆形藏书室时已接近傍晚。他揉著太阳穴推开三楼的门。最近身体容易疲倦,总是睡得太多,头昏昏沉沉。

  藏书室寂静无声。昨天放在躺椅上的将棋盘,今天被移到彷佛积木般层层堆叠的大开本上头。

  黑棋已经无路可走。亚立尔肯定会乖乖认输,不然就是再硬撑几回,将黑棋下在拉姆札昨天预想的那几个位置上——然而……

  拉姆札佣懒地走向棋盘低头一看,面具后的眼睛眯了起来……想不到盘面依然与昨日相同。他仔细看了好几次,黑棋一步也没走。他拿著棋盘坐到躺椅上,望著那毫无变化的盘面。

  (……所以他没下棋就回去了?)

  亚立尔总是依当天的心情移动棋子,很少执著输赢。因此只要他有时间,就算只有一分钟也会下一步棋再回去,若见形势不利就会认输。昨天亚立尔看了这盘面后却没有认输,反而停下来思考。

  ——他竟然花时间思考如何获胜,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拉姆札心底产生些许变化,有种不好的预感蠢动著冒了上来。

  他闭著眼从椅子上站起身……连读书的心情也没了。

  拉姆札离开藏书室以转换心情。

  走下外阶梯时,他听见一阵嘈杂的声响。看来有个倒楣的工友被不怀好意的学生拦下来恶整。直到听清楚被抓的人是谁,他才停下脚步。

  「没错,就是她本人。头发虽然比较短,但不是染的……而且眼睛真的是紫色。之前我在树林里看到她时,还不敢相信呢。」

  拉姆札从扶手处往下看,正在拔草的工友被三名学生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学生抓住她的手,还说出必须回答学生问题的规则。拉姆札见四周没人,忍不住咂了下舌。

  包头巾的工友就算回答了他们所有问题,感觉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拉姆札掉头爬上阶梯,想找校长或罗德老师过来。

  那一瞬间,他听见了『问题』。

  「说啊,你不是参加了葛兰瑟力亚战役吗?我们想知道当时的事,比方说你杀了多少人之类的。被王朝狠狠夺去城池,撤退回来,你现在感想如何?」

  「我、我烦的时候也会杀个几只猫出气,也常常诅咒别人去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不对,我们该问一些更像杜哈梅的学生会问的问题。个人很好奇为什么要交换俘虏,把他们全部杀光不就好了吗?帮助敌人明明一点好处也没有,魔女家却常做这种事,真是莫名其妙。帮了他们,下次不就换我们被杀了吗?」

  「啊,这我也想问。还有你在宰相会议上,真的说了要延长停战协定啦、谈和什么的吗?开什么玩笑。军队就该为国家战斗到死啊……你说话啊。」

  拉姆札从扶手上方探身说道:

  「——放开她。」

  工友抬起头,用紫色双瞳望向拉姆札。她的头巾被扯了下来,露出银色短发。令拉姆札更加不悦,他用王朝语说:

  〈你没必要回答他们。待会有我的课,你忘了吗?过来。〉

  米蕾蒂亚也用王朝语回答:

  (可是……拉姆札殿下……今天没有……)

  (我刚刚排的。)

  原以为他是『杂种』的男学生,似乎听出「拉姆札」这个字眼,惊讶地放开工友的手后退几步。拉姆札冷冷地俯视那三人。

  「——我是拉姆札·艾乌里亚斯·雷恩赫尔夏·耶里亚Ⅱ夏洛姆拉格利亚。要是我当上皇帝,你们这些渣滓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拉姆札恶狠狠地说完便转身上楼,踩得楼梯锵锵直响。一会儿后,小小靴子的声音跟在后头,他才放下心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狼狈离去的三人,忽然在树林里发现艾莉卡的身影。是错觉吗?他睁著面具下的双眼定睛细看。眨了眨眼后,包著绷带的女人已消失无踪。

  回到藏书室后,拉姆札粗鲁地坐在平时那张椅子上,缩起修长的双脚。桌上既没有笔记本也没有鹅毛笔。随后进房的工友,像只小松鼠般坐在对面的椅子,将手悄悄放在膝盖上。拉姆札不发一语,工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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