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无法忘怀的九个月之始

p;玄关大门确实从外面锁上,还加上了门挡,不过原因只是附近可能有小偷出没。米蕾蒂亚还没发挥师承『锁匠(布雷克)』的功夫,便从一楼窗户跑出来了。这时她才知道睡了一晚的房间原来位于小别馆,而非『卷贝城』中数干个房间之一。

  那可怜的监视者到底是在哪里监视呢?

  米蕾蒂亚突然想吃黑麦面包跟牛奶。她宛如分割头盖骨般拿刀嘎吱嘎吱地将黑麦面包切半后,接下来等著她的是该怎么吃的难题。就算想泡在牛奶里,瓶口又太小。怎么会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找碴啊?两人各喝了一半的牛奶,克难地用牙齿磨削面包,一点都不像在吃东西。放了半天的牛奶勉强算没走味,喝了应该不至于拉肚子。

  「魔女宅邸的白胡管家梅伊气得把监视者『吾辈』扫地出门呢。虽然他拚命挽留我,叫我等米尔杰利思回来,但我又不能把昏倒的公主大人一个人留在城里,而且跟著猊下的监视者也方便到公主大人身边。我想您有行李在身也比较好,就照他们的话做了。」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山中牢房来呢?」

  「如果想留在别馆里,就得支付食宿费。我说自己没钱,他们便介绍了这里给我。因为他们还想把公主大人的行李收归囊中,我就把他们一起拖出来了。况且我也想让您跟阿尔两人独处嘛。」

  「咦?阿尔是谁啊?」

  「亚立尔皇子,是这个名字没错吧?我很中意他呢。」

  米蕾蒂亚瞪大眼睛,松开口中咬住的黑麦面包。

  「……你认识他?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随监视者们把公主大人的行李放进寝室衣柜里的时候。我跟他一起在那房间里待到傍晚……公主大人,您以为我是怎么留讯息给您的啊?」

  的确,便条纸是房里准备的文具,不在那个房间里就没办法书写。

  「本以为他要拿椅子坐,没想到去了窗边后突然来回踱步,整整两小时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虽然医生不高兴地说『脑震荡已经不要紧了啦』,他却满脸不悦地回呛『等她醒了我才承认你不是庸医』。」

  这时,米蕾蒂亚胸口涌出一股微微的暖意。

  另一方面,雷纳多回忆当时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医生差遣侍女和助手干活时,皇子只是待在窗边不动,不仅不曾接近米蕾蒂亚。应该说他就是一副无意接近其他人的态度。就算有人主动攀谈,他也默不作声,唯一一次开口就是对医生出言不逊。医生等人离开后,少年依然对雷纳多视若无睹。那并非贵族特有的妄自尊大,而是他『不介意雷纳多在场』的表态。看著少年无视自己的存在,因过度担心米蕾蒂亚而魂不守舍,雷纳多反倒觉得有趣。到了傍晚,当雷纳多揪著碍事的吾辈说『那公主大人就拜托你了』,少年才首度意识到雷纳多的存在似地回过头来。

  「阿尔呢?公主大人,您没带他一起来吗?」

  她转过头,眼前是雷纳多温和的蓝色独眼。明知假面少年不可能出现,前来这里的路上,米蕾蒂亚依然不时回首张望。大叔父的纸条躺在藤篮底部,上面没提到亚立尔皇子的名字。

  把面包块吞下肚后,米蕾蒂亚以询问代替回答。

  「……雷纳多,大叔父该不会有信托给你吧?」

  「有喔。倒不如说,不知何时,信就被丢进牢房里了。」

  「你看过了吗?」

  「嗯.因为没标明收件者嘛。信上写著该如何逃到帝都城下的魔女宅邸,还说等公主大人来,门锁八成也开了,叫我带著您一块儿离开。另外,公主大人跟赛希尔宰相打过招呼回到魔女宅邸后——」

  雷纳多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米蕾蒂亚。米蕾蒂亚迅速打开信纸仔细浏览。在这同时,雷纳多念出了信件的内容。

  「——我们要搭乘三天后的船前往洛克萨岛。去的只有我和公主大人,阿尔殿下留在这座城里。以后由米尔杰利思大人担任殿下的监护人。」

  三

  九月底的朝阳照亮白垩建筑『卷贝城』的第一层。

  刺眼的光芒从贝壳窗透进来,令兼任内务卿的赛希尔宰相不由得掩住眼角。

  虽然这座城广大得有如迷宫,但帝国实质运作的行政核心机构——外务、军务、内务首长三人的办公室,皆很接近皇帝宝座所在之处,方便立即往返。

  赛希尔几乎一整天都在这间宰相室里度过。无论是晚上十点、凌晨两点,还是上午八点,赛希尔始终都在,因此又被称为皇帝宝座所在之处的看门人。不过忠诚的赛希尔亦非情愿一直待在这里。每当法皇佛罗连斯不请自来,用箭书把办公室射得坑坑洞洞时,她也会萌生逃到南方小岛上的念头。

  赛希尔不快地触摸黑眼圈,叹了口气。短短九小时前,耶赛鲁巴特才随著十三次钟响沉入海中。

  (……明明陛下要我完成耶赛鲁巴特的水葬后就去休息。)

  结果今天她依然不顾皇帝陛下的关心,不耐地彻夜守在办公室里。

  先不说副外务卿米尔杰利思归来后的会面,与其看法皇猊下十万火急射来的垃圾箭书(说什么明天起得让亚立尔皇子进神学院染上断袖之癖),以及奇奇怪怪的神官诉状,不如睡觉比较实在。

  对塞希尔而言,昨天也是非常伤神的一天。听到副外务卿说要去接关在大海彼端的傻儿子时,赛希尔一瞬间还把他错当成喜剧主角。

  窗边飞来几只麻雀笨拙地呜叫,不过赛希尔已精疲力尽,忘记像平常一样喂食它们裸麦、面包屑和水。

  她看著堆在桌边的文件。皇帝体贴得无微不至。在她暂时离席的期间,原本应该先由宰相过目的工作都消失得一乾二净。询问过侍从长后,才知道原来皇帝陛下下令把所有工作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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