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无法忘怀的九个月之始



  小蝙蝠迷迷糊糊地在桌上走来走去。米蕾蒂亚发现小蝙蝠脚上绑著纸卷,慌张地又把它抓回来。打开纸条一看,上头是米尔杰利思的字迹。难道是不在的大叔父回来了吗?想到这里,米蕾蒂亚连忙读起纸条。

  《我跟赛希尔说好了。你先去接雷纳多,等见过赛希尔就立刻出城。雷纳多住在附近的山中牢房里。》

  晨雀在窗边啾啼。文章内容实在是太过简洁,反倒让人摸不著头绪……这段文字是什么啊……满怀期待的心情顿时破灭。

  无论看了多少次,「出城」二字仍旧令人耿耿于怀。总觉得也不是叫自己回魔女宅邸去的意思。只字不提魔女家的亚立尔皇子这点,尤其让人感到困惑。

  (上午九点预计会见赛希尔宰相……)

  赛希尔宰相跟大叔父之间恐怕已经谈妥了什么吧。脑中瞬间浮现大叔父置身宛如蜂巢般坑坑洞洞的宰相办公室,扭头说著「我不打算让米亚跟那位帝国皇子在一起」的景象及声音。那应该是梦才对啊……

  「……」

  总之,这张纸条是米尔杰利思的『命令』。平常米蕾蒂亚总会乖乖听话,今天却坐在昨晚与皇子签署结婚证书的桌子旁,目不转睛地盯著没有任何赘言——甚至是亚立尔皇子的名字——的纸条。

  过了一会儿,米蕾蒂亚抓著纸条从椅子上起身。

  她把黑麦面包及牛奶放回藤篮中,将缓慢移动的小蝙蝠塞进去。

  正准备寻找靴子时,这才发现它靠在床边。米蕾蒂亚也想像它一样躺著不动。虽然靴子是会议前准备好的新品,但米蕾蒂亚穿著它的这几天却变得骯脏不已。她拉著靴子,把包满绷带的双脚硬套进去。

  一把揪起半梦半醒间折好的两只纸羊后——米蕾蒂亚的目光停留在第二只羊的肚子上,是雷纳多的字迹。她冷酷地拆开纸羊,还原成一封信。

  《公主大人,因为没贿赂吾辈,我去了单人房。别担心我。》

  …米蕾蒂亚完全无法解读信上的暗号,结果只是平白少了只成对的羊。

  整装完毕准备离开寝室时,米蕾蒂亚再度回头望去。

  她看了看孤零零地留在窗边的椅子,以及床头柜上的杯子。

  当米蕾蒂亚啜泣著醒来时,皇子不仅拿水给她喝,还一直伴随身旁。在诸事不遂的昨天中,这是她唯一的安慰与救赎。

  米蕾蒂亚等了一会儿。因为亚立尔皇子总是乍然来临,米蕾蒂亚不禁妄想他说不定会像魔法般现身眼前……却没出现任何人。

  米蕾蒂亚默默地反手将寝室的门关上。

  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回去,昨晚皇子说的话悄悄在心底沉淀。

  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六点。米蕾蒂亚低头看著大叔父留下的薄纸。总之,跟黑衣宰相会面之前,得先去回收不知为何关在山中牢房里的雷纳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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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皇佛罗连斯参加完耶赛鲁巴特的水葬,来到『垃圾街』。

  把整袋帝国金币交给嘉涅夏后,他便擅自横卧在躺椅上,接下来一直默不吭声。嘉涅夏一边算金币,一边抽著菸管的菸草。因为认识已久,嘉涅夏大概猜得出佛罗连斯在想什么。由于耶赛鲁巴特逝世,所属耶里亚领地也变成空白地带。他大概正迅速思考著该如何划分这些领土吧。

  耶赛鲁巴特的妹妹·涅涅历经四度订婚成亲,耶里亚弟王家的领地及选票也随之增加。若不是涅涅目前的丈夫是皇帝尤狄亚斯,佛罗连斯应该会在今日上午就逼她离婚,令其与法皇家的还俗和尚成婚。如此一来,耶里亚弟王家的选票与财产便完全归法皇家所有。

  佛罗连斯沉默了近一个小时,起身时板著面孔抚摸腰部。

  「不管是哪来的家伙杀了狱中安分守己的耶赛鲁巴特——」

  嘉涅夏挑起眉毛。自己竟然猜错了,原来不是在想划分领地的事啊。

  「这样一来帝国议会就分裂了。决定开战后,武家耶里亚的领土分配问题将导致议会及选票流向产生歧异,根本不可能团结一心。现今已确定开战,各领地的军费徵税、徵兵负担等纠纷显然会让议会闹得鸡飞狗跳。如果耶赛鲁巴特待在狱中,至少还能回避帝国内的领土纷争。不过如此一来,帝国内部在战争前就会先瓦解……时机也很完美,就是决定开战的那天。真是好极了。」

  虽然佛罗连斯年轻时是个蠢得可以的傻皇子,但是凭著谋略与私欲挤掉他人获得地位后,心智慢慢臻于成熟。

  「……你的意思好像是奥莲蒂亚已经不会再回到会议桌上了呢。」

  「那当然。魔女要做为冬之王的盾不断奋战,至死方休。魔女家直到最后一人都得继续为帝国而战。『少数的不幸』就是全帝国的幸福。因此,就算税金提高,庶民们也必须忍耐。这即是以前我在杜哈梅学院学到的『乐观主义』。」

  佛罗连斯发现桌上的牛奶,伸出手指把马克杯勾近自己。他面无表情,语气丝毫不合任何讥讽。

  嘉涅夏本想嘲笑他,却失败了。这完全是帝国皇子式的想法。正因如此,少数不幸的『垃圾街』才会宛如黑暗,在帝国最底层不断蔓延。

  佛罗连斯啜饮著凉掉的牛奶,皱起眉头。

  「涅涅的情况有异。之后还要举行皇帝遴选。或许是时候让她离开拉姆札了。」

  白妃涅涅于十三年前皇族连续离奇死亡后出嫁,目前是尤狄亚斯唯一的妃子。关于她有著形形色色的传闻。这位耶里亚弟王家兄妹的最后一人,具备了得天独厚的歌喉。据说她经常前往圣堂,还请『法皇代理人』——佛罗连斯偏爱的亲信,罗杰枢机卿开药。不过十三年前为刚出生的皇子戴上面具时,她就已经很不对劲。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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