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间章 葛兰瑟力亚前夜1

r />   雷纳多紧紧拥抱米蕾蒂亚,光是这样就能让自己觉得幸福,理性稍微恢复了一些。公主大人哪里都没坏,现在还没有。还没有像我这样。

  「……所以我会争气,绝不能让公主大人掉下去。别忘了,要守护到底……杀吧。」

  箭矢飞来。雷纳多一剑斩落飞箭,策马飞奔。

  ——人类的四肢在米蕾蒂亚眼前飞舞。数到第三个人时,她就放弃了。

  没能躲过的箭矢命中马腿。马匹重重横倒在地,将米蕾蒂亚朝地面拋出。她在仓促间打了个滚站起来,亚琉加王朝的士兵已近在眼前。就算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长枪依然毫不留情地朝她攻击。

  「公主大人!」耳边传来雷纳多的呼喊声。

  「——」

  剎那间,她似乎看见眼角余光有头金发闪过。

  长枪的上半截消失,一条手臂还握著剩下半截的长枪,但已从手肘处被人砍落。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米蕾蒂亚的上半身。刀光一闪,这次的目标是眼前男人的脖子。

  刀尖拔出,喷出的血将米蕾蒂亚整张脸染成鲜红色。

  米蕾蒂亚差点被倒下的尸体压住。在那之前,有个人从旁狠狠地一踢,将尸体踢飞出去。动作充满不耐,彷佛踢开的只是一颗挡路的石头。

  站在尸体后方的男人,以极度厌烦的目光睥睨米蕾蒂亚。他有著金褐色的头发,手上只有简单的护臂与护胸等轻便装备,身著一件下襬很长的皮大衣。浑身散发某种野兽的气息,与其说是正规军,反而更像是佣兵或保镳。

  看到他之后,米蕾蒂亚比看到任何人都还要放心。

  「吉伊……」

  「……喂、米亚,你的护身刀呢?我叫你拔刀啊!吼!又是只有刀柄跟刀鞘!里面竟然还给我拿来装纸笔。这不是铅笔盒好吗!你这个笨蛋米亚!」

  吉伊的东风单刀一闪,顿时血流成河,刀面浮现波浪般的美丽刃纹。

  「站在动不动就得保护你的人立场想想好吗!为了你这家伙,每次都害得伙伴遍体鳞伤,你想害死雷纳多吗!」

  米蕾蒂亚闻言一惊,四处找寻雷纳多的身影,只见他嘴里不知咆哮著什么,正在大开杀戒。但还活著。拼接部队的其他成员为了让她安心,也纷纷从树丛中采出头来。

  ……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还活著。

  吉伊一边用布巾仔细擦拭刀刃,一边望著米蕾蒂亚。面无表情的女孩为了看清楚雷纳多,不假思索地用袖口擦掉濡湿眼睛的鲜血。动作莫名稚嫩。

  那模样看来有股说不出的落寞,吉伊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

  于是,她聒噪地抱怨著「好痛」。

  「痛什么啊。说什么快被军师里里杀了,我才特地前去救援耶赛鲁,结果抵达后才发现,里里根本不在那里。正要回头时,就听到劈哩噗噜的搞笑法螺声。看看你,这不是正好中了计谋,遭对方突袭了吗?」

  错误的情报并不是米蕾蒂亚散播的,前半段根本是吉伊在迁怒。不过,拜此所赐,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听起来,吉伊是在撤退到一半时听见坏掉的法螺声。话说回来,为什么敌人如此准确地到这个地方来发动突袭呢——这也是个谜。

  「在前线居然还听得见那个法螺贝发出的声音,你是原始时代的人猿吗……」

  「竟敢将你的救命恩人说成猴子,算你有胆识。臭小鬼,连道谢都不会吗!」

  「……不是啦,吉伊……那个法螺的声音,除了你之外真的没人听见。你手下的士兵也说,你好像突然对什么起了反应,然后就一口气冲到这里来了啊。」

  米蕾蒂亚闻言回头,说话的人有著深金色头发,与宛如夏日晴空般的蓝眼眸。

  「凯伊皇弟殿下……您也在啊。」

  凯伊,温丁哥德(——因为太长所以省略……)夏洛姆拉格利亚。他是皇帝尤狄亚斯的弟弟,也是米尔杰利思的朋友,平常居住在帝都或圣都夏洛姆,一年顶多到前线巡视几次。每次凯伊来,米蕾蒂亚的胸口就会小鹿乱撞。金发碧眼的他,总是令自己想起亚奇。

  吉伊将刀收入刀鞘,朝著忸忸怩怩的米蕾蒂亚鼻头用力一弹。

  「你对四十几岁的大叔害羞什么啊?才十二岁就像个小大人似的。」

  「吉伊!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米亚讲话这么毒的?你以前明明巴不得将米亚捧在手心里,现在却让十二岁的女孩满身是血——你是故意的吧!」

  「少啰唆!我啊,对于那种都上战场了,却还是坚持不带武器,连个敌兵都不愿意杀的人,就是觉得很火大。与其让别人代替你动手,还不如自己去死。」

  「米亚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罗杰先斩了那个士兵的手臂吧?」

  ……罗杰?

  随著凯伊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名戴头巾的神官站在不远处。他此时背对著众人,蹲在尸体边,似乎听得见他正在轻声祈祷著。种官手中握著僧兵用的手杖,黑色的斗篷沾到了鲜血,两者彷佛已融合为一。斗篷下是以白色与水蓝色为基础色调的中阶僧袍。遮住眼睛的头巾下,露出一撮金发。

  「……不,我是以军师的身分被派遣来的……不过,很庆幸自己能派上用场。」

  他站起来,朝著这边半转过身。

  苍白的脸颊上,沾到几滴敌人喷出的鲜血。由于头巾戴得很低,因此看不清楚对方鼻子以上的长相。米蕾蒂亚为了道谢与递上手帕,略带生疏地靠近他。不过,他并没有接过米亚递过去的手帕,而是微微蹲下身子,像在抚摸雏鸟似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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