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一起帮我寻找的朋友替我买了回来,但我自己没有买过。」
「手镜也是?」
「手镜的话,是现在的我会想买给母亲的东西。」
杉倾听的同时,胸口感到苦闷。
该听到这些话的人是千佳子。但是,他又不希望千佳子听到这些话。
救了掉进水渠的西施犬的那一天,如果是自己以外的人遇到宫胁就好了。如果是自己以外的某个人和宫胁一起救了西施犬就好了。
他没有向千佳子转述宫胁说过的京都那些事。想说的话,宫胁应该自己说。他压下内心的歉疚。
他不敢问千佳子,宫胁是否对她说过了京都那些事,也不敢问宫胁是否对千佳子说过了。
只能一味恐惧着青梅竹马这项优势正慢慢减弱。
千佳子称呼宫胁为宫胁,称呼杉为小修。
自从他开始觉得这种差别已毫无意义,又过了一段时间。
倘若知道宫胁的心情,千佳子一定会被宫胁吸引。
千佳子开朗又温柔。而宫胁和千佳子在一起,绝对不会自卑负疚。
他总是没出息地苦恼着想变成配得上千佳子的男人,但与自己相比,宫胁早已配得上千佳子了。
纵使小时候有过那般惨痛的遭遇。
明明与父母生离死别,被迫与爱猫分开,最后甚至赶不及再见爱猫一面,宫胁却不怨任何人、任何事,也不闹脾气。
如果是自己,会竭尽所能利用自己不幸的处境。会用自己的身世做为各种怠惰的借口,也会用以吸引千佳子的关心吧。
宫胁为什么可以那般放松又自在地站着?与宫胁越是亲近,杉越是觉得被逼到绝境。——自己绝对赢不了他。
他对自己一路顺遂地长大成人感到自卑。明明一帆风顺地长大,比宫胁受到更多眷顾,自己却成天牢骚不断。满不在乎地与父母吵架,总是讲话尖酸刻薄,有时吵架还失了分寸,惹得母亲哭泣。
明明生活没有任何不足,为什么我的心胸如此狭隘?为什么温柔的程度却比不上拥有的事物比我还少的宫胁?
千佳子也和杉一样从小到大过得无忧无虑,但和宫胁在一起,却不会感到自卑和嫉妒,非常自然且开心地与宫胁打成一片。这点也让杉感到焦虑。
不感到自卑也不感到嫉妒,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才能自然而然聚在一起。
再这样下去,千佳子会被抢走。——明明自己早在更久以前就喜欢她。
「不晓得宫胁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千佳子曾经脱口而出似的如此喃喃自语。在宫胁不在的时候。
因此杉终于被自卑和嫉妒压垮。
「我从小就一直喜欢千佳子了。」
他坦白倾诉的对象不是千佳子,而是宫胁。
宫胁温柔又为朋友着想,杉坦白告知后,他会将自己的心意埋藏起来。
杉早已预料到这点,佯装找他商量地据实以告。
宫胁惊讶地睁大双眼,沉默了一会儿后露出微笑。
「我明白了。」
你明白的吧?——你绝对会明白的。
就这样,杉彻底封住了宫胁的嘴,最后宫胁也始终保持沉默地退出了。
因为他在高三的春天转学了。宫胁说过身为监护人的阿姨工作很常调动。
杉确实感到寂寞,但也同样松了口气。当时他心想,这下子就能放心了。
「为什么你这么不幸,人却这么善良呢。」
回过神时,他已经喝醉酒开始胡言乱语。都怪晚餐时开的葡萄酒。难得宫胁来访,便准备了阿迪隆达红酒(注)做为当地特产招待他,这个品种的香气和口感相当芬馥,但一不小心就会喝太多。
编注:日本山梨县号称葡萄王国,此为山梨县代表性的葡萄酒。
这会儿轮到千佳子洗澡,这项因素也让他一下子就大意了。
宫胁苦笑着回答:
「我不清楚自己善不善良,但我不是不幸的人,你的前提太奇怪了吧。」
「这算什么啊,强调你游刃有余吗?」
「你的酒品真差耶。在千佳子洗好澡之前,稍微清醒一点吧。」
宫胁一边说着,从他手里抽走了酒瓶。
插图f-1
我们猫儿一碰到木天蓼就浑身酥软,人类似乎是一喝酒就浑身酥软。
悟偶尔也会在家里喝酒。独自一人一边观看棒球或足球等人类的球类游戏,一边小口喝酒,然后变得乐陶陶,不久之后倒头就睡。
那种时候若一不留神经过他附近,悟就会发出撒娇的声音叫我:「奈奈~」然后硬是把我抱在怀里,真教人受不了。那种时候我会尽量避免靠近悟,而且又有酒臭味。
有时悟也会在外喝酒,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但那种时候他通常也是兴高采烈,所以我一直以为喝了酒的人类会变得兴高采烈。一递出木天蓼,猫也会兴高采烈嘛。